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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细细的颤栗毫无警示地爬上脊梁,耶律炽似有所觉,低下头,不敢再看。
对一个忐忑的人而言,漫长的等待无异于白驹过隙的百年。
心中不由感到惶然,娘娘为什么久久不愿召见?是讨厌吗?我应该带着赛音山达的茶娜其其格来见娘娘的。
她出声吩咐,又似乎是向下的训示。
“——用爬的。”
起初,她以为耶律炽会迟疑,但是没有。
窗下隐约的烛火倏忽一闪,爆出一声脆响,逐渐烧得旺了,徽音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铅灰色的阴影宛如海水涌来,她被人轻轻地拥进怀中,这时她才震撼地回过味来,耶律炽当真是像小犬那样四肢着地爬过来的。
“你——”
徽音笑了一下,将面颊贴过去,“你是狗吗?”
“我……”
耶律炽迟缓地停了一停,牵了牵嘴角,脸贴脸依偎,“……我是。”
哦,听着很高兴啊。
徽音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他的渎犯。
又拽着他蜷曲的发尾,低声说,“学声小狗叫?”
回应她的是耶律炽逼近的鼻尖。
寝殿是主子安睡之地,用来做帷幔的,都是宫廷最好的料子。
织造局新献的织品,千层万层的红绡,一根根悬在头顶,恍然间竟如漫步在云海深处。
妆台桌案盘桓着金红的光晕,铜镜折出一棱锋利的光。
这耀眼的潮红一丝丝漫进帷中,炭火似的,烧得耶律炽脖颈滚烫。
他是羌人,又在边陲日晒雨淋,体格强健,皮肤是很深的褐色,与洛阳里安于享乐的王公贵族并不相像。
这样的人,一旦害了羞,面上是看不出端倪的。
就像现在——徽音的心口开始狂跳,有什么重物正在鼓噪地抽动。
耶律炽身上有种草木的味道,清新干燥,让人想起并州漫山遍野的草泽,她本以为他是没有攻击性的人物,于是准许他在今夜触碰她的裙角,事实却给了她一次可怕的迎面重击。
她呜咽一声,嗓子闷闷的,“等一下……”
耶律炽果然停住了,金瞳在幽暗中闪动一瞬,“娘娘?”
徽音缓了缓,还是没忍住,再度笑出声来,“真停啊?我……唔……”
这回亲得更重了。
徽音歪得靠不住床头,顺势往后一倒,隔着一层薄薄的绡,灼灼烛花在眼前窜动,火红的小蛇爬行在绣花密密的针脚里。
耶律炽伏过去,屈肘扶着她慢慢倒进床榻,徽音半眯着眼,心中血潮阵阵,分开的唇齿间扯出一道暧昧黏连的细丝。
从雁门离开之时,耶律炽绝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大殷太后的入幕之宾。
徽音很年轻,皮相正青春,只是再年轻,她也是一国之母。
他在羌人的部落长大,与父辈逐水草而居,不懂什么是“以色侍人”
,只见过父亲驱逐羊圈里的公羊与母羊,令它们在某一处短暂地依偎,五个月后为父亲添上一笔新的财产。
殿上他曾这么说了,春光横斜在地,壁上连绵的画幅被阴翳所隐,徽音坐在圈椅里,听完露出深思的表情,却只笑着说:人可不是财产,怎么能将臣民称作财产?那太过冷酷了。
晏歧陪在太后左右,冕旒悬垂的玉串轻轻一晃,嗫嚅着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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