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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又问,“说起来上回去郑国公府吃烧尾宴,我倒想起来。
你大舅舅和我说,你的婚事,他肯定为你管到底,又听他说叫明娥带你去角楼看儿郎们检校,你怎么想?须知你阿爷近来也多多留意年轻儿郎起来。”
“大舅舅和阿爷身边的郎君们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是阿娘,我只能嫁个破落户吗?”
明霭之虽然疼爱姚宝瑛,说是叫她去挑,可选的儿郎,不是军曹就是世家,那不还是在推她出去联姻吗?这和敬国公府有什么两样?明氏淡然道:“你大舅舅是怕你像我,我当年……”
明氏刚有忆及往昔的情愫,看了看正认真算账的姚宝瑛,叹口气又说,“罢了,不闲说那些往事了。”
“阿娘,我算完了。”
接过姚宝瑛递来的一本新账,明氏连看也不看,转交到身后赵妈妈手里,支使道:“叫底下的按大娘的来。”
“阿娘不看看吗?”
明氏不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有事事亲力亲为的。
抓着大方向不出错就行,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随他们去吧。”
姚宝瑛又问:“那若是有刁奴欺上瞒下呢?”
明氏闻言浅笑:“杀了换人啊。
想做事的奴婢多了去了。”
话一出口,明氏才后知后觉,捻着手里佛珠喃喃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出了慧光堂,姚宝瑛转脚去厨司传递晚上姚令圻吩咐的宴席,定下各色菜品,与她们说了两句好话,又发了赏钱,几个厨娘信誓旦旦拿出看家本领来叫姚宝瑛放心。
也不是姚宝瑛头一回安排事宜,等出门时,已经是太阳偏西,秋风又起。
不远处秋月轩传来铮铮琴声,仔细一听是古曲里的《流水》,显然是个生手,弹两个音顿一下,继而再弹,想是宝珍在练琴。
姚宝瑛深吸一口冷气,微微张开双臂怀抱秋风,下意识叹了口气,闭眼缓了一会儿,便冲桑柘说:“我去秋月轩玩。
你去梨花院叫李娘子带几个乐妓舞姬今晚侯在碧溪堂,锣鼓一律不要。
再选两个善歌的,备些清丽婉转的曲子唱。
你回头从我那里取些金锞子给她们分。”
而后一想,又说道:“若是他们留宿,也备下吧。”
桑柘自是领命,还不忘夸一句姚宝瑛心善。
姚宝瑛揉揉发涨的脑袋,叹了口气:“律法虽说‘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可到底都是人啊。”
连连摆手道:“去吧,去吧。”
宝珍去年开始学弹琴,如今已经很像样,屋子里焚着长安时兴的百合香,一进门便觉得暖香扑鼻,姚宝瑛解下披风交付给宝珍贴身的奴婢学红,露出一张笑脸:“二娘这里好暖和。”
秋月轩没有翠华轩宽敞,却比翠华轩雅致得多。
琴桌上只有一座金兽小炉伴宝珍的伏羲琴,正中一张黑漆嵌螺钿的大书案,还摆着没练完的字帖,砚上墨汁还未凝。
姚宝瑛多走两步先瞄了一眼宝珍写的字,赞道:“写得越发好了。”
宝珍起身把姚宝瑛拉到琴桌旁,嫣然道:“我才练曲子呢,大姊可是听着不堪入耳特来指点我。
我可要虚心好生请教。”
姚宝瑛虽会听,却不精通弹,只道:“我还没你弹得好,哪里就用得上请教,自有教琴的李娘子等着你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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