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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槐临待了太久,久到姜映晚早已习惯了容时箐无微不至地帮她祛寒避风。
可今夜,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寒风刺骨的风雪,一双腿僵住似的再也抬不动,整个身子惧得厉害,全身像是被人在一瞬之间死死掐住命运咽喉般再也动弹不得。
她森惧惊惶的视线中,全是肆虐风雪中重伤跪伏于地的容时箐和院中央侧转过身,沉沉抬眼,似笑非笑冷睨着她的裴砚忱。
那种消散许久、隐于骨子中的惧意,在一刹之间如疯狂翻卷的冰水,从头浸没到脚。
就连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间凝固住。
诡异的平静和混乱中,裴砚忱身披的鹤氅纤尘不染。
男人薄削唇侧冷冷挑起若有似无的冷厉弧度,提着长剑,碾过容时箐受伤时掉在地上的、姜映晚亲手绣的璎珞香囊,踩着厚重的积雪,耳边环绕着方才紫烟情急之下对容时箐喊出来的那声“姑爷”
。
再有这满院刺目碍眼的红绸。
裴砚忱阴鸷扯唇,目光定格在廊下红绸中央、满眼惧意、一身火红嫁衣的姜映晚身上。
压迫冷锐的视线,裹着让人看不清的阴暗情绪,在她身上从上至下扫过。
最终再回到那双绝美、却在对着他时,永远只有虚伪和惶恐的清凌澄澈眼眸上。
“一年不见——”
他勾着唇角,缓缓笑开,但身上的戾气却越发重,步步朝她逼近:
“可要为夫,贺夫人一句再嫁之喜?”
冰冷潮湿的雪花扑簌落在姜映晚低颤的眼睫上。
融化的雪水刺骨冰凉,仿佛阴暗的蛇吐着信子从眼睑滑至周身,钻心刺骨的冷仿若将所有湮灭呼吸的惊惧由内至外全拖曳出来。
低颤的乌睫停顿一刹。
随即颤得更厉害。
连带着,全身都在明显地发抖。
她抗拒他的靠近,抵触他的强迫。
身体的本能拼命提醒她后退,可所有逃离的动作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桎住一般,任凭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动弹不了。
而一步步逼近的裴砚忱,却像没发现她的害怕,似是而非地讽刺笑着,语气戾如冰渊,沉沉睨着她惨白的脸。
“这种穷乡僻壤的落后小镇,夫人选在此处再嫁二夫,还真是——会委屈自己。”
紫烟的惊恐并不比姜映晚少。
在裴砚忱距离仅有两丈之余时,从深惧中回神的紫烟,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姜映晚的手臂本能地想拉着她往后逃。
然而她动作还未作出,裴砚忱手起剑落,一串血迹在眼前扬起又迅速坠落,入骨的剧痛迟钝传来,从手臂上血肉外翻的血淋淋伤口蔓延至全身。
紫烟瞳孔剧震,疼到极致的麻木让她抓着姜映晚臂弯的手,失力般松开。
“紫烟!”
姜映晚本能地侧身去扶她,还未碰到她,腰身蓦地一疼,攥骨箍筋般的疼痛让她不自觉拧紧了眉。
“裴砚忱!”
她咬牙回头,冰冷颤栗的目光对上他沉沉望下来的漆眸。
裴砚忱对她眼底的抗拒视而不见。
彻骨冰寒的指骨慢条斯理地抚过她侧脸,随即一把惯住她盈白的下颌。
就像心血来潮地玩笑般,玩味地对她说着:
“夫人既要二嫁,自要风风光光才是。”
“这小院中的红绸不够艳,漫天的大雪也不够喜庆,为夫替夫人添些红艳如何?就当——”
“是为夫送夫人再嫁的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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