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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挂在半山腰,远远望去,像个挑在高杆上的灯笼,微微泛着红光。
敛去白日里耀眼的明艳,月光下的琅寰山笼罩在一派柔和安详的光华中,缥缈而神秘,倒更像仙境了。
在那片连名字也没有的野山坡上,野菊花大片大片地开,纵情而绚烂,扑鼻的香气带着一股飒爽张扬的野性,与含章殿的菊花相去甚远。
野山坡一面临崖,阴僻荒凉。
蜿蜒的山路被野花野草掩盖,早已难觅真容。
若不是有一种羽毛漂亮的鸟在此建巢,没人会记得琅寰山还有这样一个去处。
莫待见过这种鸟两三次,与黄泉路上的鸟颇为相像。
只是,它们自由自在,也自食其力。
一个轻衣薄衫,丝带束腰,身姿婀娜,雌雄难辨的彩衣人站在一坡蓝色的车矢菊中,以指为梳,梳理那一头黑油油的长发。
他十指纤纤,动作缓慢轻柔,优雅得好似豪门千金。
他似乎没看见有人跪在面前,眼里只有那海水似流淌的菊花。
梳理完毕,他一手轻提裙摆,一手拨弄脚边的花朵,仔细寻找着什么。
方启信跪在菊丛中,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凭声音猜测彩衣人的动作。
过了好半天,彩衣人对着一朵紫色的状如牡丹的花笑了。
“呀,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真调皮!”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摘下,小心翼翼地插在鬓边,动作温柔得好像怕把花弄疼了似的。
“我好看么?”
他问,声音之柔媚甜美远超栖凤楼最当红的姑娘。
方启信连连磕头,卑谦如摇尾乞食的狗:“主上仙姿,属下不敢直视!”
“叫你看,你就看。”
方启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了方清歌的脸:“仙……仙后?”
他吓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磕头,“仙后……我……主……主上……”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说实话,我好看么?”
“好……好看!
好看……”
“是啊,好看!
可是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就没人喜欢呢?”
彩衣人摸着自己的脸,神色凄楚,活脱脱一个独守空闺的幽怨少妇。
“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喜欢?”
“他们都是眼瞎心盲的庸俗之人,哪里懂得欣赏主上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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