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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家真能成,那自然更好,若安家不能成,那也好,安家人都得死。
元葳蕤那张肖似生父的姝丽容貌在渐熄的火光中慢慢黯淡下来,继而化为飘零的灰。
她还是只问,“你想要什么?”
“你们的炼铁炉和你父亲留下来的札记。”
元煊平静道,“还有,洛阳皇城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去的人都会被欲望吞噬,你要恨,还应该恨你的父亲。”
“恨你父亲不守贞,恨你父亲弃家于不顾,他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男人,女人私德有亏,政事上有造诣也被横加指责,凭什么范阳王不用?”
元葳蕤默然许久,父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白璧无瑕的,她为人女,再恨父亲,可逝者已逝,仇恨从那一刻就拦腰斩断。
她深知元煊这话的确是对的,可人生下来就有立场,她是女儿,想要否定父亲的权威,也是对自身的挑战。
“这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儿女。”
元葳蕤瞧着元煊,“既为人子,纵父有不是,我也无法责怪他。”
“那是因为权力不在你身上,你仰望的是父亲的权力。”
元煊不咸不淡地说完,“等事情处理完,跟我一起回洛阳,不该说的,我一句话都不会跟太后说。”
“那你呢?”
元葳蕤问道。
“我什么?”
元煊回头看她。
“你替太后做事,明知我的算计,却依旧放任我杀了安家人,甚至亲自挑唆两房对立,你恨安家?恨太后?”
元煊等着元葳蕤说完,笑了笑,“恨不恨的,不妨碍。”
爱恨情仇这种个人情感都不该成为行事的桎梏,大局为重,棋盘上每一个棋子都有用法,每一步路都不能错。
“那你父亲呢?”
元煊不再看元葳蕤,“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
元葳蕤瞧着元煊的侧脸若有所思,“所以你要夺权,小殿下,你的心很大,比我还大。”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夺权的女子,可大多还要借助妻子的身份,而不是女儿的身份,取的也只有从龙之功,而非那个大位。
可元煊要的不是和穆望一起造反,成为太后,或者皇后,她要的,是成为那个君王。
“夺父权,夺君权。”
元煊瞧着驿馆,目光悠远,“姑母若助我,我也只有一句承诺,想成为范阳王,而非长安公主吗?”
这话很轻,却如鼓点重重击在元葳蕤心间。
经年的恨意在一夜之间倾覆扭转成了踏破樊笼的野心。
“也好,谋反,也要谋彻底些。”
元葳蕤收了视线,“那么他呢?要杀了吗?”
穆望被两个随从架着走了出来,他伤得不轻,但大体上瞧着还活着,高大的影子逆着人群向元煊走了过来。
“还有最后一用。”
元煊正了神色。
泾州一行,收获远远比她想得要多。
现在的穆望大约是一条被逼入穷巷的疯狗,只需要最后一推,这局就成了。
元葳蕤挑眉,只要不是舍不得,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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