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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濛濛的,没有星星。
桑寻抬头去看,第一次发觉,梅山的夜竟是那样深,那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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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姣?”
魏照是在后院二楼露台找到的岑姣。
岑姣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舒展开,抬头看着夜空,听到魏照的声音,也只是轻轻晃了晃躺椅,没有去看他。
魏照从侧边的梯子爬了上去,他看着岑姣,目光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你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晃动的躺椅停了一瞬,岑姣悠悠直起了身子,她偏过头,看向一旁的魏照,眼眸中似有光亮闪烁,只是那光亮很快又灭了。
“在我二十二岁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比我幸运的人,应该很少。”
“虽然有血缘的亲人都不在了,可是赵侍熊对我很好,在我心里,他就是天底下最和蔼慈善的老人,可是二十二岁那年,他撕下了自己和蔼的面具。”
岑姣的声音悠悠,夜风吹来,包裹着她的声音上下沉浮。
“那件事发生后,我难以说服自己同赵侍熊和解,我想方设法想要和他切割,和他划清界限。
我劝自己,是我和赵侍熊的祖孙缘淡,可是,直到不久前,所有的一切温情被撕碎,真相赤裸裸地,让我不得不去面对。”
岑姣叹了一口气,“赵侍熊对我,从来不是什么祖孙情,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对他来说,是行走的药材。”
岑姣哧了一声,像是在笑,只是不知在笑人还是在笑自己。
“也许是因为二十二岁那年,赵侍熊在我心里,就开始破碎坍塌,所以知道这件事后,我的愤恨大过悲伤。
可是梅山不一样。”
“梅山是我的另一个家,桑南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岑姣的眼眸微微垂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那口气转为叹息。
“之前察觉她骗我,我在想,或许她是有苦衷。”
“可事实却是,桑南没有苦衷,她和赵侍熊一样,一开始接近我,都是有所图谋。”
岑姣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恶狠狠的,又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我怎么就要姓岑呢?怎么就偏偏是我要掺和进这些事里去呢?”
岑姣突然站起身,她支在栏杆上,转头看着魏照,“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任何事情,我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活到现在,然后他们啪一下出现,告诉我,岑姣,你不是我们的同类。”
“我曾经最亲近的爷爷,他告诉我,从一开始,我就是一味药,他养大我,照顾我,只是为了有一天杀了我,用我的血肉入药,好让他延年益寿!”
岑姣哈了一声,她回过头看向魏照,风吹动了岑姣的头发。
魏照连呼吸都变得平缓,他看着眼前的人,一颗心也跟着下沉。
惯常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人,现在站在两步外的地方,肩膀微微缩着,眼尾通红。
“我最信任,最仰慕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能用我去补劳什子天!”
岑姣声音突然高了些,她像是在斥骂什么,“魏照,你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落到这种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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