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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套月份牌数量再多,也不过十二张,这与刘老板新约定的连环画却是上下两套一组,加起来一百二十页之多。
从那日吃了那顿做局的饭回到旅社,于曼颐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画连环画,还要将宋麒给她编插的剧情夹在页数里,忙起来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大年夜了。
方千又给旅社前台打了电话,问她是否要去自己家里,被于曼颐再度婉拒。
她心里记挂着连环画,记挂着在工厂的尤红,也记挂着游筱青在姑娘坟无人祭拜的坟茔。
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不平桩桩件件压在心头,压得神形单薄,眼睛抬起来时,眼底却藏了不灭的韧性。
她站在前台柜后将方千的电话挂断,再转过身时,看到了来捉她去家里的宋麒。
他还当真又来请她了,但是于曼颐这次是真去不成。
她说:“你写的那草稿未免太长,我还剩三十多张……”
“我的面子不给,”
宋麒道,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递过去,“我姑妈的总要吧?”
和当初请姜玉的是同一款,信函上还带一股淡淡馨香。
于曼颐展开读了上面的字——真是作家,几行字写得情真意切,她要真回绝,倒显得很不懂事了。
“总归只有一晚,”
宋麒劝她,“吃一顿饭,再在她的客房里睡一宿,不会耽误你的救人大业的。”
于曼颐屈尊降贵地答应了。
这种时候,她商务印书馆的同事都有不少回乡了,但交通毕竟不那么方便,上海仍然留下了许多客居异乡的外人。
他们走过石库门的里弄,发现这样的地方倒是很热闹的,纵然是外乡人也能与街坊聚在一起,还有孩童在外面放炮点灯。
他们没有叫黄包车,就这么从旅社慢慢地、并着肩膀一起走,走到了姑妈家里。
偌大个别墅灯火通明,从院子里亮到客厅。
于曼颐中间又和宋华章见过两次,与她已经很熟悉了。
两个年轻人坐下没一会儿,宋华章便叫人拿过来一个礼盒,送给了于曼颐。
“叫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新款,”
宋华章说,“小姑娘的,怎么过年都不晓得买新衣服呀?”
她哪里有心情买新衣服呢。
于曼颐有些僵硬的拿着那盒子,想说自己不好收,又被宋麒在桌子底下按住了。
“还有你哦,”
果然,宋华章又去骂宋麒,“她自己不买,你也不晓得给人家买?”
“我的错我的错。”
自家姑妈果然还是自家了解,宋麒立刻承认错误,就没招来宋华章更多指责。
后者喝了口酒,又转回于曼颐的方向,和蔼道:
“那要不要就换上好了?我每次看到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我就会产生一些新的灵感。”
宋麒:“你的灵感来源真都挺奇怪的。”
“我是不是今天骂你少了。”
“我去换我去换,”
于曼颐见势不妙,立刻抱着盒子站起来,“确实是我不够周到,过年来拜访长辈,都没有好好准备。”
这姑侄二人真是跳脱,于曼颐猜测宋麒他爸恐怕就是因为与他俩格格不入才被排斥。
有人把她带去了她今晚要住的客房,于曼颐把自己的衣服放上床头,又换上宋华章给她那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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