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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林冬偏头瞪了唐喆学一眼,后者立马收手回到座位上,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打从见林冬拖着箱子回来,他就有点念书时逃学跑去网吧打游戏结果被抓一正着,然后老师不但没请家长还带他吃了顿晚饭的心虚感。
虽然林冬嘴上没说一定要接,最起码愿意看了,按胡泽之前跟他说过的案件情况,看完百分之百会接。
案子本身不复杂:少女一夜未归,家人便寻无果于是报了警;警犬在距离死者家十五公里外的一处荒塘里发现了女孩的尸体,扼杀,下半身未着寸缕,荒塘非第一现场而是抛尸地;侦破迅速,发现尸体后不到十二小时嫌疑人便被缉拿归案——和女孩同村的一个光棍,庸杨,有许多证人表示,在女孩失踪之前,看见他和女孩说话来着;经审讯,庸杨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遂以故意杀人移交;最终庸杨因认罪态度良好被判无期,后面减刑至二十五年,直到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
如今旧案重提,是因为凶手家属多年来一直不间断地申请重审,并在去年年底提交了一份新的证人证词:村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临死之前留下遗言,说,当年的案子冤枉庸杨了,案发的那天晚上,庸杨帮他在榨油坊里看机器。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爷子临死之前说出这么一番话,唯一的解释就是不想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他表示,当年村里人都说庸杨是凶手,警察也这么说,他又没整宿盯着庸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一开始除了庸家人,没人拿老爷子的话当回事,毕竟是个将死之人,脑子清不清楚还有待商榷,更别提证词的真实性了。
后来消息传到胡泽这,他就把卷宗调出来重新翻阅了一遍。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庸杨属三级智力残疾,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审讯时的所有问题只能回答“是”
或者“不是”
,部分细节难以确认,逻辑也有问题,可以说结案结得相当草率。
随后胡泽在系统内串并了类似案件,发现还有一起,只是那个案子一直没侦破。
而且两案间隔时间不算很久,也就三个来月,出于职业的敏感性,他判断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目前庸杨案暂时还没通过重审要求,需要提供除了老者证词之外更有力的证据才行,可看到庸杨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胡泽觉着,如果自己不帮她,她可能活不到看到儿子出来的那一天。
晚上一起吃饭时,胡泽信誓旦旦的:“只要林队看过卷宗,一定会骂街,首先,死者缺失的衣服没找到,尸检未提取到有效DNA,这就能咬死说是庸杨干的,只因为有人看见庸杨和死者说过话,其次,庸杨身高才一米五,自行车都不会骑,怎么把一个八十多斤的女孩掐死之后弄到十五公里之外的地方抛尸?就算他有力气,他有那个思维逻辑么?再有就是庸杨指认的那个第一现场,我过去看了一圈,就在马路边上,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八九点钟,那是夏天,八点多天儿还没黑透呢,愣没一个人看见?”
“别激动别激动,”
唐喆学抬抬手,示意他压低点动静,“交给组长,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扫了圈周围的食客,胡泽降低音量:“二吉,我问你个事,你直说。”
“什么?”
“林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啊,”
唐喆学睁眼说瞎话,“你不知道,最近好几个案子齐头并进,他一个人快掰八个使了,我带案子回来之前没跟他通气儿,他只是有点埋怨我。”
伸筷子夹了口煎蛋,胡泽扔进嘴里默默地咀嚼着。
今天唐喆学带他来的这家店就在母校旁边,店还是那家店,老板也还是原来的老板,只是菜谱和之前相比有所变化,味道也和原来不太一样。
又或者味道没变,变的是吃东西的人,毕竟他们已不再似大学时期那样,天天吃着食堂的大锅饭,好容易出来一趟,当然吃什么都香。
追忆着似水年华,他忽然想起个事儿,没忍住,“噗嗤”
笑了出来,好险喷唐喆学一脸煎蛋。
唐喆学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下,确认不会被波及,问:“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儿了?”
“我想起你和罗家楠他们躲厕所抽烟,被白教官抓一正着,半夜——半夜罚你们穿着裤衩在操场跑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说越想笑,胡泽实在忍不住了,埋头捶桌,完全无视了唐喆学那呼之欲出的白眼,“那天晚上整栋——整栋宿舍楼都扒窗——扒窗户看你们几个——哈哈哈哈——”
唐喆学故作不悦状:“你够了啊,那点黑历史全给我翻腾出来了,再笑这顿你结账。”
统共八十多块钱,结就结呗,胡泽肆无忌惮地笑出了眼泪。
遥记那一晚月朗星稀,六个大小伙子在操场上喊着口号“裸奔”
,堪称奇观。
月光勾勒出他们线条分明的肌肉,其中最让人挪不开眼珠的,就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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