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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是想攻讦姜弥举止不端,但不知道哪个词竟然让眼前的人怔了怔。
“若是和贺缺亲昵……想来她父母也放心些了。”
这位一贯看贺缺不顺眼的绣花枕头国公爷不知道是被什么触动到了,宽容地拍拍文夫人的肩。
“年轻孩子,仪娘操心太过了!
你我二人年轻时候不也一笔一笔的糊涂账?没必要计较这许多!”
他似乎是很满意那两个人的互动,捻了捻胡子,笑起来。
“有感情好啊!”
“仪娘就不必操心这两个孩子了,今日晚膳用什么?我出门一整日,还没来得及瞧瞧……”
新婚就开始的波折到此方告一段落。
三朝回门的时候称得上顺遂,除了姜暮又黑着脸拉过来贺缺,威胁了他一通好好待姐姐,虞国公夫人不知怎的消停了几日,姜弥除了给她请安之外并没甚么事,便联络了大相国寺的主持,说几日后她启程去祈福。
没人怀疑。
姜弥常去佛寺参拜,又捐功德修庙修金身,这是燕京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果不是姜弥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的话。
她面容上全是水痕,一抿竟然分不清是泪是汗。
夜里起了风,豆大的雨点一阵一阵地打在窗户上。
旁边贺缺闭着眼睛,呼吸匀长。
女孩子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她活着。
她还活着。
到现在姜弥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重来,或许大相国寺会给她一个答案。
那个她走投无路时曾指点迷津的地方。
……再不济也能找主持师父要点安神的药。
不然这么下去,她真的要精神不济。
有些事情不太能想,越想越睡不着觉。
比如现在。
姜弥思忖了片刻,感觉额角突突地跳,神智却是越发清明。
她抬手就想要去压,却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
那只手温暖干燥,骨节分明且坚硬。
虎口指尖全是薄茧。
贺缺抓住了姜弥的手。
然后他从枕边捞到帕子,将人颊上的汗泪拭净,用手背蹭了蹭她面容,似乎确认了什么,将人又一把捞进了怀里。
清淡却鲜明的松柏和皂角气味混在一处,被体温熨成另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味。
长指落在额角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恰好缓解了那点让人暴躁的头痛。
……他从头到尾都闭着眼。
少年嗓音沙哑。
“我在呢。”
“没到要你起来想事儿的时候……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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