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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愚趴在尸山上,拿自己瘦削的双手一个又一个的扒开那些尸体,不顾自己的衣裳自己的头发,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像一个小孩一样又哭又喊,他自小隐忍,从未这样宣泄过,可他一接近无忧,就好似,重生一般,把童年少年来去全再好好过一遍!
可如今的无忧,就快要死了,她被撕成碎片,被压在最下面,她被人踩,被人扯!
她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就这样失去她?!
他得把弄脏她衣服她肌肤的东西全都扒开!
秦愚把尸山扒了一个大坑,他望着瘫软的无忧,伸出手却又不敢动弹。
秦愚心如刀绞,小心翼翼的托起无忧的肩膀,把她托到怀里,静静地搂着她,感受着她忽然开始呼吸,那温热的气息,和她破碎的身体……
秦愚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大哭,无忧不该死在这里,死的那么臭那么脏,她该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魂他的命!
秦愚无法再去望着,那只看了夕阳一眼,便昏死过去再无生机的无忧,他如呼出人生最好一口气一般,沉叹一声,心口便迎来一阵无法自拔的窒息与绞痛感,他绝望的看着无忧的脸颊。
秦愚知道她疼,他也疼,他心痛的连着筋连着脉,宛如被五马分尸煎炸油烹!
为什么……
“疼不疼小悠……疼不疼……”
他望着无忧的脸,又打量着她的身体,心痛的低下头,凑近她柔声问着,眼泪都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他又赶紧给她擦掉,看她如此沉寂如此冰冷,秦愚好似五脏俱焚百转愁肠霎那便是痛不欲生,再无法回旋。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的无忧,却要受这样的罪!
而无忧只能感受到四肢百骸的剧痛,她只呼吸了一口,那美丽绚烂的落日下清澈又腥臭的空气,便彻底没了意识。
二人仿佛身在地狱,秦愚一步步朝无忧走来,就好像一步步走下炼狱,无忧一动不动的驻足,被无法挣脱的炼狱所千折百磨。
如此寂寥疮痍的大地上,只有满目绝望的秦愚,他睁着绝望又苍凉的眼睛,却看着清弥,从远处拄着手杖而来。
那就像从祥云浮屠之上而来的真佛,他周身流溢着金光,来超度这些亡者。
来救万生之一的无忧。
除了他,除了那被万生怀疑、却给予厚望的佛,谁还能救她?
清弥却不只是为了无忧,如今的战场,正是清弥的炼狱。
他走在血肉之躯铺就的大地上,犹如走在刀山火海,这里的生死业火,足够叫他功德圆满乘化归位的了。
“我们去哪?”
“朝西走。”
清弥背对着朝阳,沉静的说:“精兰塔,是新的开始。”
清弥把自己的袈裟给无忧盖到了背上,然后青君搀着秦愚,清弥背着无忧,牧昀走在前面探路,他们又上路了。
垂阳,向西去垂阳,经过垂阳到哈尔原西南,那里有座山丘,山丘下有一潭,南方叫绝情湖,北方有痴情潭。
痴情潭边有一千年桃树,长在山丘脚下,痴情潭上有精兰塔,长在山腰处。
“对着痴情潭,却有四大皆空的僧人。”
牧昀有些似懂非懂,或许这就是修行。
“痴情,对佛痴,也是痴。”
“那情呢?”
清弥看了一眼要昏过去的秦愚,说:“情乃感受心境。”
“不同的人不同的解法。”
“看来秦施主已经明白了。”
“什么?”
“不被蒙蔽双眼。”
秦愚看向清弥,见他缓步往前走,嘴角还扬起,犹如脚下那条血腥的道路,洁净如天梯。
他又看向清弥背上的无忧,却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至于昏睡了多久,秦愚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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