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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瞬息万变,几乎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眨眼之间,舞红绡已经操纵着血龙吟做了第二次俯冲。
又是三分之一的竹林被生生毁去,一枝枝银色的修竹连根翻起,虬结的根系交织成网,连同它们固定住的泥土都被一同从大地上撕出,再被赤龙荤素不忌地一口吞下。
舞红绡张开双臂,狂放地大笑起来,一双血池般的眼眸越发明亮。
“真幸运啊,姜横云,这次也没有抓住你。”
“真不幸啊,姜横云,你现在还能往哪儿躲呢?”
尽管这一口没能把姜横云生吞活剥,但锋镝榜上名列前茅的竹下无尘,显然是足够令血龙吟感到满意的猎物。
舞红绡艳红色的嘴角轻轻向上挑起,嗓音里带着点餍足的沙哑,以及玩弄猎物的恶意。
她兴致颇高地宣读着代表死亡的倒计时。
“三口、两口,最后一……”
不等“口”
字落定,血龙吟已经尖牙毕露,朝着仅存的竹林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
这一瞬,舞红绡全身心地享受着赶尽杀绝的快意。
就像倦怠的猫咪决定主动结束躲猫猫游戏,恋恋不舍地挥下捕捉老鼠的最后一击。
正值她精神最专注、意识最放松的这一刻,梅拥雪骤然出手。
——她朝硝酸甘油反应堆上,抛出了那根火柴。
语言很难描述那一刻的感觉。
上一次对吞天飞蟒发动攻击的时候,她的神识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顺利得宛如刀切豆腐。
而这一次,梅拥雪却感到一股强有力的阻碍,不由分说地拦在她的去路上。
她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一根破甲长锥,尽力让自己扎深一点,再扎深一点,直到把意识全部钉进一团血红色的非牛顿流体里。
整个过程仿佛穿过一条长长的、由模糊毛玻璃搭建的隧道,等眼前的视野再次清晰,她已经身处于一片赤红色的天地之间。
梅拥雪没有轻举妄动,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按照笔记里所言,她现在应该是以神识攻击为媒介,突破进入了舞红绡的精神世界。
但,舞红绡的这个装修审美,有点诡异过头了吧?
头顶的苍穹是血红色的,天空的云朵颜色比天幕更重一点,像是粉红色的内脏壁上,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血管网。
脚下则是一片潮湿的滩涂,走起路来像是踩在嘎吱作响的血肉组织上,粘稠的积血没过脚腕,梅拥雪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就荡漾开扩大的涟漪。
梅拥雪的眼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嘶……”
噗叽、噗叽、噗叽。
这个走起路时触感,真是太抽象了。
以后谁再跟她推销什么“具有踩屎感的完美拖鞋”
,她就把这人丢进舞红绡的精神世界里体验一下,好给天下所有拖鞋生产厂家打个样儿。
肉眼能见的所有风景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气味和触感又实在过于阴间。
梅拥雪抱起手臂,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觉到一颗颗鸡皮疙瘩正在肌肤上浮现。
“红色,红色,还是红色。”
此情此景,谁见了能忍住吐槽的欲.望,“舞红绡是什么蓝黄绿色盲吗?眼睛里就只能看见红色是吧?”
下一秒钟,像是为了反驳她的观点,一颗惨白的骷髅脑袋骨碌碌地滚了过来,和梅拥雪短暂地对视一秒。
梅拥雪的视线穿过骷髅眼框的空洞,看见它身后无数架横尸于野的森森白骨,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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