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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苍心烦气躁,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酒杯,卡擦一声,酒杯应声而碎。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指皮肤,鲜红夺目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鲜红的伤口,啧的一声,“孤受了伤,宣长宁侯府的溶月大夫入东宫,为孤诊治吧。”
一旁的小太监得了令,立刻加快脚步,出宫宣溶月入宫。
其他宫女太监见此情形,这才反应过来,凌苍想要的不是酒,更不是葡萄。
而是长宁侯府的溶月大夫。
凌苍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新的酒杯,任由鲜血横流。
溢出的烈酒从伤口上流淌而过,痛意尖锐,就像被千万根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下去。
然,凌苍面上没有半分波澜,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孟行止一身皮外伤,虚弱得很,拦不住他了。
凌苍眼底笑意越发肆意张扬,可心底就像永无白昼的黑夜,寂静无光。
天还没黑,溶月刚熬好了药,送到孟行止卧房,东宫就来人了。
小太监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步一步来到孟行止的庭院,高声道:“太子殿下身体不适,让长宁侯身旁的溶月大夫入宫医治,溶月大夫,请吧。”
轻飘飘的声音略显尖锐。
溶月定定地站在床边,双脚犹如生了根,拔也拔不动,小心翼翼地看向床榻上的孟行止。
孟行止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调是一贯的清冷淡然:“太子殿下有令,你还不去?”
溶月的心猛然下沉,对上小太监笑吟吟的目光时,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惶恐,强装镇定,一步步走向小太监。
澄澈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乖顺好看的笑,声音绵软地说道:“烦请公公带路。”
话落,她便不动声色地摸出一个荷包,塞到小太监手中。
小太监得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他乃太子身边最得眼的太监,平日太子有什么心事,还会问他两句,自然也知道溶月已经赎身,不再是长宁侯府丫鬟的事。
将荷包塞进怀里,他便向孟行止虚虚地行了个礼,道:“奴才还要带溶月大夫回去复命,就不叨扰长宁侯了。”
随即带着溶月飞快离开了长宁侯府。
两脚踩在长宁侯府门外的地上时,溶月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一片,如同踩在水面上,漂浮动荡,随时都可能溺水。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捂着胸口,那里放着孟行止还给她的卖身契。
她是自由身了。
不再是长宁侯府的丫鬟,不再卑微下贱,性命亦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她要早日摒弃将希望寄托于孟行止身上的念头。
孟行止可以护她一时,不能护她一世,更何况孟行止四面楚歌,再护着她,反而是害了她。
思及此处,溶月长吐一口浊气,在小太监的指引下上了马车。
见小太监眉眼舒展,时不时还捏着那个荷包,溶月沉吟片刻后,便问道:“公公,太子殿下身体康健,为何忽然又不适了?”
得了好处,加上凌苍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明,小太监对她和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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