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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段可疑的过去（第6页）

可是金有彬却被母亲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安，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母亲了，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难道跟小雪当年突然放弃上学有关，她的好奇心在急剧膨胀。

“我知道也瞒不了你多久，本来这件事我是怎么都不愿意再提起来的，可是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小雪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张意美坐下，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停顿了很久，金有彬挨着她坐下，可是渐渐地，害怕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雪这么多年的变化跟这件事肯定有关。

“还记得小雪当年突然闹着不读书的事情吗，其实那并不是因为小孩子的任性，她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可能突然性子变得那么烈呢，真是孽缘啊，孽缘，老林他就是造孽啊，就这种事情也干得出来。”

张意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抽出放在桌上的餐巾纸，拭去眼角那一抹湿润，继续讲道。

“其实小雪并不是你殷婶婶的亲生女儿，当年他们两夫妻因为迟迟不见有孩子，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不能生养，于是才托关系抱养了小雪，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小雪那丫头也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你也知道妈是很喜欢她的，可是就是你那禽兽不如的林叔毁了这一切，他竟然强奸了小雪。”

强奸！

金有彬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能消化这个词了，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毕竟养了她十几年，她最尊敬的林叔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小雪可是叫了他十几年爸爸的女儿啊，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她一直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小雪不想再继续读书，她身世的秘密就已经足够让她吃惊了，可是现在竟告诉她，她最好的朋友是因为养父的强暴才辍学的，那时的她是多么绝望，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也没有说过半句安慰的话。

像想起了什么，金有彬突然起身。

“你想干嘛？”

张意美知道不告诉她不行，可是一旦告诉她，就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就是不想让她搅和进去所以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虽然她的心里也很气愤，可是毕竟有些事发生了之后，更多的是无奈，他们这些局外人除了少在当事人身上撒点盐之外，所能做的事实在是微乎其微，当年小雪的母亲向自己哭诉的时候，自己也是半点忙都帮不上，更何况是现在呢。

“妈，我要去找小雪，她现在一定很难受，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至少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在她的身边陪陪她，我也是快当妈妈的人了，所以更加不能忍受林叔那样伤害小雪，您从小教我应该多为别人着想的不是吗？”

金有彬的眼眶已经微红，可还是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知道了，妈陪你一起去。”

张意美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扎进人堆，可是女儿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算什么都不能做，她也不能阻止想要安抚对方心的人啊。

还没靠近的时候，周围的议论声就已经把金有彬所有的思绪都给淹没了，她没有办法思考。

周围的这些街坊无疑都是来看热闹的，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一些村妇的声音还特别得大，什么造孽啊，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真不是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还流传着不同的版本，就怕自己的版本不够精彩吸引不了听众一样，那些个嘴脸，金有彬看着就有些心烦。

他们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怎么还能这么津津乐道别人的伤痛呢。

张意美带金有彬从后门绕了进去，林家前门已经紧闭，基本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连后门都有好几个人定点守候在那里了，张意美跟林雪妈妈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喊了一声，林雪妈妈就来开门了。

门只是打开了一个小缝，屋内的灯也没有开，本来位置就是比较遮阳的地方，到了傍晚，屋内显得更加昏暗阴沉了。

一进门，金有彬就感到强烈的压抑，她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林叔和小雪，虽然光线不是很好，可是金有彬可以看出殷婶那红肿的双眼，可能是哭得太厉害了吧，现在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般大小，看起来好不可怜。

像是眼泪已经干涸了一般，林雪的母亲除了面上那不能掩饰的悲伤之外，其他的情绪倒也渐渐不见了。

金有彬只想赶快见到小雪，而林雪的母亲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跟她指了指楼上。

女人总是脆弱的，有些已经过去的事若只是在当时画上句号，那样的伤害只是一时的，只要埋到记忆最深处就好，可是若是晒到阳光，硬生生地揭开这块伤疤，那么伤痛却是一辈子的，别人的唾沫也能将当事人淹死吧。

金有彬来到林雪房门外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了，这种伤痛就算自己说自己是理解的，那种钻心的痛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林雪像是知道房门外是谁似的，金有彬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金有彬除了震惊，已经没有办法用其他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小雪吗，或许准确的来说，她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小雪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好像只是空有一副躯壳，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承载着满满的伤痛。

她该是伤心的，可是嘴角化不开的苦笑是什么，没有预见中的眼泪，她只是安静地倚在窗边，披散的头发让金有彬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房间比楼下更加昏暗，唯一泛着光圈的地方就是她不停吮吸的烟头，一地的烟蒂，一地的伤痛。

金有彬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用言语安慰这样的林雪，她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好像一个不注意眼泪就会不听话地倾泻下来。

轻轻走到林雪的身边，将她垂落在眉眼之间的头发夹到耳际，林雪空洞的眼神没有意思光彩，金有彬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或许只是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她还会笑，只是这样的笑倒让金有彬希望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她只是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扯着嘴角笑着。

金有彬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撕扯，拥着她的时候，眼泪就这样开始泛滥，她承认自己不够坚强，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伤痛远远不及好友的一半，她失去过最心爱的人，可是上天待她不薄，将智宇这么优秀的男人送到自己的身边，可是小雪，她有什么呢，她的幸福又在哪里呢？她现在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小雪的变化会这么大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回来，竟然还会踏上这片土地……”

在金有彬以为她不会跟自己交谈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又想起了，那样的平静，好像只是只身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她很想跟她说，不要再讲了，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会更好的，可是这样的话却在反复思考中过滤掉了，能不能过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一直以为我是最幸福的，直到那天，那个该死的夏天，他喝醉了，拼命的撕扯我的衣服，像一头禽兽一样不知餍足地压在我的身上，一次又一次，他可是我的父亲啊，我从小到大最尊敬的父亲啊，可是更可笑的是，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呵……”

林雪的身体有些颤抖，金有彬已经分不清她是因为回忆，还是真的在笑这段肮脏的过去，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小雪，她该是幸福的啊，该是幸福的啊。

金有彬没有在她的房间多停留，林雪过于平静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安，可是她却明确将金有彬的不安扼杀在摇篮之中，她说，如果自己想死的话，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是啊，一段不知道如何掩埋的过去，一些不知道如何化开的伤痛，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可是活着的人又该如何呢，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