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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撇撇嘴:“人都死了,尸骨无存,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谁知晓?本就金少仪先倾慕陆九莹,现在秦氏将一切怪责在她身上,不正是理所当然?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怪也怪阿兄命不好,别人上战场好好的,就他死了。”
金少君与金少仪之间本就没有多少兄妹情谊,后来因陆九莹来到府中更是互相厌烦。
这厢变故中没了管束自己的人,到底不是自家亲兄长,金少君也就为金少仪的死难过片刻,转而就活蹦乱跳。
金少君快活地绕着青丝,笑着说道:“六六入宗祠的那天,我们也把县丞表兄请过来吧,都是咱家人,一起过中秋。”
“那是自然。”
凌氏心情大好,眼睛一眯牵起几根细纹,她动手按了按。
脸上肤色不算多白嫩倒也不泛黄,她今年三十有二,许是夫婿走得早,府中操心的事不多,看着倒也有年轻气。
眼下一高兴,就对着铜镜扶扶鬓角,而后又画起眉来。
萧明月一直想着金少仪留下的绝笔信。
那方缣帛上的内容大抵是金少仪走前心中爱恨难抒,提笔排解,他诉说了父母之间冰冷的情意,家族的刻板教条还有命运的捉弄,仿佛他是一只本该翱翔的鸿鹄却被囿于檐下难以展翅,可偏偏无法舍弃这广厦之荫。
而凌氏前来告知陆九莹的内心希冀,望他有朝一日封侯列爵,二人便能喜结连理,远走高飞。
要说金少仪天真,倒不如说他骨子里的男儿血性在沸腾,没有男儿不想保家卫国做出一番事业,金少仪肩上扛起了责任,自然生出更大的抱负。
只可惜,造化弄人。
萧明月回府后,府中家仆在整理货物。
宋氏商队拢共二十余人,每每出行家中只留三四个手脚功夫欠缺的来护院,像夜奴那样年纪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的还多的就从未跟着商队出去过。
此时,她走上前去问道:“周县令家中的货物可送过去了?”
小仆捧着账册查了查,这才回话:“还没有,前些日子大雨,夜奴就说等少家主回来,再将货物进行分拣。”
“他倒是会躲懒。”
萧明月看着眼前货物,思索片刻说道,“全挑出来,我亲自去送。”
说完她便绕道后院马厩去牵自己的红鬃马,待出来的时候小仆利索地将县令府的货物整合装进褡裢,萧明月接过便跨在马背上。
她走前想起什么又叮嘱小仆:“等夜奴回来,叫他立刻装两升粲米,再拔些菘菜,炙羊肉半盒,送到清河乡金家草堂。
我屋舍还有些甜饼,一并拿去。”
小仆点头允喏。
萧明月独自前往县令府。
县令府离前街有段距离,她牵着马踏过人流涌动的南市街道,在各式叫卖的贩声中穿梭,许是中秋佳节临近,憉城县的百姓们有携亲出来置买货物的,也有趁着热闹摆摊卖些小玩意。
萧明月四处瞧着,也想寻些入眼的好东西。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来馨香,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家酒楼的阁楼处用木头搭了个棚,上头压满了黄白色的桂枝,花朵团簇,枝丫蓬勃。
估摸着是店家想的花招用来揽生意。
萧明月走近时发现阁楼有异动,下一瞬便瞧见两根粗壮的木榫头脱位,花棚即将崩塌。
酒楼下蹲着几个孩童在玩闹,还有些妇人忙着挑布匹。
萧明月眼疾手快,当即抽出鞭子甩向阁楼,卷住一侧倾斜的木头,随即飞身跃起。
可一侧倾斜另一侧必然不稳,就在这般危急时刻,余光中出现一抹紫影。
她在阁楼处寻到落脚点,转而便与那人对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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