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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别离往前走了许久,方才回过头去。
女子站在那抹灿烂光辉之中,背影单薄孤寂,仿佛融为天地又被天地所弃。
姜别离的目光掠过女子遥望更远的西方,繁花缭乱云霞,雀鸟徘徊青山,它们任凭时光飞逝,永远与四季辉映。
命运是寂寞的,更是无情的。
一切悲情的尽头都是源于对这世间美好的渴望。
萧明月一路前来无人阻拦,最终捧着春桑茶登上鸿博苑,看见水居正对着一盘围棋跽坐。
室内宽阔,陈设朴素,其中以书简文墨居多,除了生活所需的几样物件之外,再无其他。
萧明月一眼便能探尽屋舍之景,她上前见礼后方说道:“没想到先生一人居住在此,瞧着有些清冷又无趣。”
水居见着人也无惊讶之色,他抬眸笑道:“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不有博弈者乎?”
说罢抬手示意萧明月对面相坐。
萧明月跽坐于案而又将春桑茶递上,她说:“首次登门不知带什么好,这是奴婢自己炮制的桑茶,先生尝尝。”
水居没想到萧明月会给他带见面礼,他接过茶来嗅了嗅,虽说包的简陋但茶香浓郁,是他心头好。
水居面露欣喜,言语欢愉,他笑道:“我虽为贵女之师,但终究是个行馆授棋先生,你若以奴婢相称,我自然也是卑贱的奴仆。
要我说啊,你我二人不必理会那些尊卑之分,直呼名讳便好。”
萧明月行事不扭捏,但她也有思虑:“贵人在的场合我还是要称呼一声先生的,若私下相见,我就叫你水居,可否?”
“也好。”
水居捻了几片桑叶放置茶鼎之中,而后示意萧明月观看棋盘,从目光探知对方通晓棋艺,便让她在黑白棋笥中挑棋,与自己走完最后的博弈。
萧明月端详着棋盘局势,挑走了黑子。
水居问:“你怎知我执白子?”
萧明月倒是略显惊讶,尴尬笑道:“我不知道你执白子,我只是瞧着白子中腹已失,黑子定然取势,厚颜想要占些便宜罢了。”
水居两指捻起一枚白玉子,落在棋盘上:“好吧,且先让你占了这个便宜。”
即便萧明月执黑取势,可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无法预料结局。
结局为萧明月大意失将,狂妄惨败,她忍不住感叹:“棋局如战局,当真变幻莫测,我自以为前路光明,岂料你棋高一着,留有后手,我自然就输得透彻。”
其实白子黑子都是水居,只是水居最先执白子入局。
萧明月心中清明。
“胜负乃兵家常事,我倒觉得你的棋艺不错。”
水居挥挥手,并未在棋盘上多有逗留,而是说道,“棋下完了,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二人来到书案旁,水居将自己蒲团上的软垫放到萧明月的蒲团上,而后他撩袍跪坐,从木匣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且形状规整的墨锭。
水居递给萧明月,说:“瞧瞧模样。”
墨锭入手十分有分量,色泽乌黑,棱角分明,外形不同于贵女教习所用的墨丸。
萧明月看着水居又打开一块玉砚,点了水之后取过墨锭便开始研磨。
墨锭起初瞧着坚韧,遇水后便开始掉碎渣,与玉砚相接发出刺耳之声,氲开的墨汁也不匀称。
这般看来还不如墨丸。
水居问她:“像你之前见过的那块神仙墨吗?”
萧明月伏在书案上仔细地瞧着,直言说道:“没磨之前很像。”
水居磨出墨汁便提笔书写,但此墨落于竹简上颜色十分黯淡,而且一擦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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