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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卡菲勒是也（第1页）

经过连续四个小时的手术，蒙哥百夫长带回来的所有伤员都被处理完毕，幸运的是只有一人死了，剩下的人中，伤势最重的自然是被箭矢贯穿腹部的米谢勒。

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半大孩子在草原上已经算是合格的战士了，他之前跟着蒙哥百夫长参加过一次狩猎，结果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就是李如风给他做的固定。

李如风不是很能记住这些草原少年的脸，他们成熟的速度太快了，往往一年不见，再次相遇时给人感觉就好像对面悄悄渡过了七八年之久一样。

他是在检查伤员是否有其他伤势时，从对方骨质增生的迎面骨才对上记忆的。

这个叫米谢勒的少年八成刚好利索就赶上了洗劫奥斯曼人的商队这种好活，结果一时激动之下又被送上了手术台。

李如风觉得这孩子可能天生走霉运，最好在部落里放一辈子牧，但在这个年代，上战场去掠夺财富才是草原男儿最荣耀的道路。

现在他只能祝愿长生天保佑那个倒霉孩子了，因为当他处理完其他伤员回来检查时，米谢勒已经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些雇佣兵八成在箭头上蘸过什么动物的排泄物，这也是周遭势力比较流行的阴损招数。

“米谢勒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如果他能挺过两晚上，等到苦夏再次来临时他就能和以前一样策马奔腾了。”

李如风看着远处的夕阳，在学徒的服侍下用热水冲洗自己的手掌，“剩下的几个人都没什么问题，这段时间少骑马，少喝酒，按时清洗伤口就无碍，还有那个叫格日勒的汉子，让他提早适应残疾人的生活吧。”

蒙哥百夫长揉了揉自己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他们袭击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商队，收获颇丰，战死者和伤员都能分到足够他们满意的战利品。

“感谢您，尊敬的如风萨满，您的医术就像草原上的太阳一样，让每一个在外征战的勇士不在畏惧伤病。”

蒙哥百夫长对李如风抚胸致敬，“您可以在我们的战利品中优先挑选三样最为谢礼，我们的带回来相当丰厚战利品，我听说您之前一直在寻找书籍和玻璃器皿，也许这一次能如愿以偿。”

“哦？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客套了，我确实一直在寻找这些东西。”

李如风接过了巴特尔递来的斗篷，披在身上和百夫长一起朝着部落外骑兵们临时扎营的方向走去。

李如风所在的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当年在草原上发现他的老萨满也没想过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李如风就把这个人口不过三百人的小部落变成了一个拥有固定牧场的新兴势力。

简易的木质围栏和束缚畜群的围栏将部落围在其中，间隔七八米的距离就有一盏挂在脚架上的火把闪烁着昏暗不定的光芒，巡逻的哨兵正在逐个检查火把的浸油程度。

负责把守大门的守卫远远看见了披着黑色斗篷的李如风赶紧站直了身体，尽力挺起胸脯，让干巴瘦的身体尽可能威武起来。

不得不说，和蒙哥百夫长身边那群真正的草原汉子相比，李如风部落的士兵看起来就是一群歪瓜裂枣。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个突厥化的汗国有它自己独特的军事制度，真正的精锐力量都被掌握在那些土默特万户手中，那些连固定聚点都没有的部落只是为万户们提供新鲜血液的地方。

游牧部落中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最精准冷静的弓手，最美丽的姑娘，最神俊的战马都会在节日庆典上被各自部落的直属万户拿走。

当然甘愿被抽血的游牧部落也会从庆典中带回被赏赐的绫罗绸缎，作物种子，以及被军侯们淘汰下来的二手盔甲和兵器。

总体来说，李如风其实是继承了萨满这个称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特殊性。

疆土广阔的帖木儿汗国并非他想象中的草原帝国，整个汗国的精华地区在撒马尔罕一带，相比于蒙古，它受突厥文化和波斯文化影响更深一些，信仰也以伊斯兰教为主。

之所以李如风在穿越后的头一年时间里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某个草原汗国生活，是因为周围的几个部落，基本都是从东察合台汗国迁徙过来的蒙兀儿人。

这些人要么是战败者的后裔被刻意安排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休养生息，要么是在河中地区受人排挤不得不离开的失意者。

即使如此，蒙古人传统的长生天信仰在这个群体中也依然被淡化到可怜的地步，甚至于萨满这个称呼在老萨满死后，算上李如风在内就剩下小鱼两三只的样子。

也就此时蒙古人的余威尚在，而几个边地小部落的卡菲勒算不上什么麻烦，没准什么时候和奥斯曼人来一次冲突就彻底灭绝了，李如风才能相对悠闲的过两年安生日子。

难怪老萨满活着的时候总带着自己在周围部落游逛，死前还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念叨着，这是长生天的意志...总之不管他愿不愿意，如风萨满这个称呼都已经摘不掉了。

不过李如风倒是没什么怨言，当年刚来的时候他连周围人说话都听不懂，没有老萨满的悉心教导，他活不到现在。

大丈夫受人恩惠当涌泉报之，李如风觉得自己手握金手指，总不至于就这么被人按死，等再攒点钱，给萨满的衣钵找个继承人，他就潇洒的东去，去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大明看看。

想到这里，李如风温和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巴特尔，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个好苗子。

左右老萨满自己就不是个正统出身的萨满，很多萨满的传统手艺他都是现干现编，你让他整两次一样的仪式都不太容易，你说这活能有多难？

不明所以的巴特尔看着如风萨满的眼神，只能回应已笑容，同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确定自己今天把手洗的很干净，不会被打手板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