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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峙（第1页）

这样的举动殷迟君早就料到，是以紧等着程氏回门，先去找了她。

大抵是回了娘家一趟，程氏坐在程亮的红木五斗柜前，一张脸蛋显得油光满面，见着殷迟君进来，笑容犹如春光般灿烂，“君姐儿，你来瞅瞅我给你带的行头。”

殷迟君望着程氏手上那满绿的手镯，在铺着绛色桌布的圆几前深深泥首，“母亲。”

程氏讶然她如此举动，秀眉拧得如麻绳一般，直问：“怎得了？有话起来说，做什么跪？”

说着素手伸来，温温的热度从四肢百骸席至心头，令殷迟君身子陡然僵涩，

早被叮嘱过的闻檀见机道：“大夫人，您有所不知，自您回门之后，那二小姐的祖母王老太太便来了门，嚷着要找小姐理论，这事虽暂且被搁置下来，但小姐还是被老太太关了禁闭，且那王老太太还借着人手不够的理由，调离小姐房中的丫鬟，并肆意打骂！”

程氏气得攥紧殷迟君袖口上的喜相逢，“什么杂碎竟敢欺负到我家姐儿头上来，真当康王府吃素的？”

程氏越说越气，豁然起身，胸前的密集勾花在殷迟君面前闪过一丝繁光，“我倒要去会一会这王老太太，看看她是怎得欺负我家君姐儿的！”

及至如梦水榭，便听得屋内萋恻哭声，伴随着抛砸摆设的动静，还有王老太太尖啸的怒骂。

程氏听着这声已然咬牙切齿，不顾下人的通传便携殷迟君登门入室。

方方迈进脚步，似破冰一样的碎响，豁见炸裂得粉碎的瓷瓶，在半空耀着冷光飞溅到门槛上。

而王老太太陷在高堂的圏椅里喘着粗气，衣襟凌乱地怒指堂中跪着的采婗一干人。

闻檀适时而小声地提醒：“夫人，都是仪潭院的下人。”

程氏面孔霎然冷冽，走上前，姿如高岭之花，拿着鼻孔对向王老太太，“我说怎么才回门就觉得这府上人心惶惶，原来是出了你这么个老太太！”

程氏说话不像殷迟君拐弯抹角，但凡能横着的绝不竖着，是以不过一句话，就将王老太太气得双目血红，“谁叫你这般目无尊长的？”

殷迟君见缝插针，哂笑一声，“长者以德高望重为长，所以才让幼者为敬，而长者不德，幼者又何必敬？再则……老太太，您纵然占着年长的便宜，且也不看看我母亲是何地位，岂容你在这里放肆纵言的？”

轻渺渺的一句话伴随着灿烂的笑容晃得王老太太怒涌心头，可她不敢说什么，因为程氏的身份摆在这里，莫老太太尚且因着亲家让她一让，程氏却不会，防不得说错一句话，就叫那护短的康王一刀呜呼了她！

便是这样的当口，殷迟馨携着莫老太太悠悠进了屋，殷迟君不动声色地起身纳福，“祖母。”

殷迟馨那双梨花带雨的眸子在掠过殷迟君时闪过戏谑光芒，继而听她娇呼一声，“祖母，你怎这般生气？”

程氏却将行礼，听闻这话，当即怒容，质问道：“你就看着你祖母生气？你怎不瞧见我也生气？”

“大夫人这话说的，”

姨娘戚氏缓鬂抚髻地走来，湘妃色勾金线刘海戏金蟾的斓裙，杳杳一根镶米珠腰带将她的身姿挽得婀娜多姿，“那是人家祖母，人家当然紧着，不若亲疏不分，便叫旁人看了笑话不是？”

戚氏悠悠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莫老太太皱了皱眉，却默然任殷迟馨与戚氏抚着她上了座，顺着捋衽之时道：“起来罢。”

殷迟君见怪不怪莫老太太的拿乔，所以表情没有愤慨更无孤影的自怜，而是平平静静地应诺起身，淡然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