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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言自语道:“……伯仁吗。”
一刻钟后,文家大公子文忱亲自端着几样素斋到了几人下榻的别馆。
他身上有些药香,如一嗅得出来,那是温补的静心安神的药物。
如一询问:“文夫人如何了?”
“家母只是精神不济,一切安好。
谢如一居士关怀。”
相比于娇蛮的三妹、撒野的二弟,文忱倒是个性格沉稳的,敛着袖子,轻皱着眉头,似乎总有着无限心事。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
此事完全是我那二弟太过莽撞,与云中君无尤。
我再劝他一夜,明日便押他来与云中君致歉。”
说着,文忱眉心的川字又深重了几分:“因着当年之事,云中君在魔道之中结仇甚多。
家父家母擅作主张,要与风陵结定缘分,却只瞧到了好处,瞧不见危险,如今倒把罪责都推在云中君身上,唉……”
一听到文忱提起当年之事,罗浮春不由挺起了脊背。
但文忱却无意再讲下去:“云中君这些年身体如何?这些年他隐居‘静水流深’,闭门谢客,我数次想登山拜谢,却不得其门而入,实在是……”
罗浮春又失望了,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道:“师父当年是如何在伤重濒死之时,还能救得众人的呢。”
文忱肩膀猛然一抖,似是回忆起锥心往事,脸色也转了白,起身一揖,狼狈告辞,竟是避而不答。
文忱此等怪异表现,倒是更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好奇。
海净才被如一训斥过,自是不敢开口多问,只把一对耳朵竖得老高,巴巴地瞧着罗浮春与桑落久二人。
桑落久望着略沮丧的罗浮春:“我记得,师兄的兄长也是从‘遗世’里出来的幸存道友之一,怎么还对当年之事这般好奇?”
罗浮春懊恼道:“兄长方入了‘遗世’,就被魔气袭身,受了不轻的伤,后期伤疲不已,昏睡许久,醒来时,便已出来了。”
瞧出了对面小和尚渴望至极的眼神,罗浮春出声解释道:“三十九年前发生的魔道之乱,你知道吗?”
海净不敢开口,抿紧嘴巴,鸡啄米似的点头。
如一见状,静静起身,端了自己的那份素果:“戌时整,回来做功课。”
说罢,他便出了门去,回了偏殿。
海净顿时大松了一大口气:“我知道的,知道的。”
三十九年前,魔道之主九枝灯,趁当时的道门中空式微,反攻正道,将当时的道家四门,尤其是清凉谷尽数屠灭。
凡反抗者,都被流放蛮荒。
神州之地,鬼哭直干九霄。
九枝灯谋了正道之位,统治道门一十三载,以怀柔之策,压制残杀无辜的血宗,试图扶魔道为正统。
然而,魔道得了正统,只想恣兴而为,不打算恪守规矩,道中不服之声甚高。
十三年间,他这魔道之主的位置,坐得并不舒坦。
二十六年前,随着冲破蛮荒桎梏的正统修士回归,九枝灯横死,魔道随之分崩瓦解。
本来到这里为止,一切还没什么问题。
后来,问题就大了。
建制尚属完整的三门,在诛灭首恶、杀除作乱魔道后,便一心一意休养生息。
而魔道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小道门,抓住了这个难得的发展机会。
不论是修魔道道法的,还是只有魔道血统的,不管有无作恶,一旦发现,统统杀之,夺取他们的道书、经典、银钱,以及修炼用的珍物,光明正大地留待己用。
可以说,现如今排得上名号的几个道门,都是踩踏着魔道的尸身和鲜血起来的。
仅剩的三门之君见势不对,全部出来阻止,但他们本就受创最重,出来替敌人说话,不仅毫无立场,还被人反指,说魔道之主九枝灯,原出身风陵山,是风陵弟子之一,风陵该当为这十三年的战乱负起责来。
说这话的,虽然马上就被风陵山逍遥君的道侣暴打一顿,但事实如此,亦无可辩驳。
罗浮春讲起当年事情,绘声绘色:“……后来,魔道被追杀得疯了,躲入了一处叫做‘遗世’的空间里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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