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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治不清,纪纲则不振,故元气日耗,神气日索。
所谓‘欲安民又必加意于牧民之官’,今日之庙堂,虚文矫饰旧风尚存,牧民之官尚不可自制,何以布国朝恩泽于海内?”
董伦把笔送到解缙面前。
“剩下的,你来写,只写吏治之风,休要言及世风、学风。”
解缙接过了笔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笔锋触到宣纸上,扭扭歪歪,但在下一个字,马上就转成了董伦的字体。
“写你自己的字,走你自己路。”
解缙的字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笔体,龙蛇飞舞间,文章已成。
“今日有三弊者也。”
“一者曰贪财。”
“贪财者,一目已盲,未盲者兼为阿堵所遮;七窍已迷,未迷者止有孔方一线。”
“二者曰疏通。”
“君子以调停为名,而小人之朋比者托焉;君子以疏通为才,而小人之弥缝者借焉。”
“士大夫自谓有救时良方,不知其乃膏育之疾也.夫贤则进,不贤则舍,何假调停?政可则行,不可则止,何烦疏通?”
“三者曰排场。”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上及中枢,下及州府,天下争为媚谄。”
“有官出巡,无不张金鼓、饰舆马,百姓伏谒道旁,唯诺必谨,下属得不呵责,顿首幸甚。”
“.剥下奉上以希声誉、奔走趋承以求荐举、征发期会以完簿书、苟且草率以谊罪责。”
“古人云:法不立,诛不必。
国朝无威信可言,自无功罪是非可辨,如此种种,实非危言矣。”
解缙放下笔,窒息过后似地长嘶了一口气,额上已然是汗珠滚落。
“这才是解缙嘛。”
“啪嗒”
一声,汗水落在宣纸上,将字迹弄烂。
解缙看着这篇跟“昨日之我”
彻底决裂的文章,如释重负。
董伦短暂地精神振作过后,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
“去吧.老夫没什么要告诉你的,只想与你说,既然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路,就别回头做反复之人了。”
解缙收起几张纸,对着董伦郑重一礼,再抬起头,原本有些发白的面色却是红润了许多。
解缙来去匆匆,很快就离开了董伦的宅子。
“嗬嗬~”
董伦俯下身喘了口粗气,对着青铜痰盂用力地咳出一口痰,重重地把自己的脊背砸在躺椅上。
“大好江山,只能躺着看了。”
——————
永乐二年的春天,火药味是越来越浓。
随着关于“吏风、世风、学风”
这三风讨论的矛盾公开化,各路文坛豪杰、士林领袖,纷纷按捺不住。
有资格上《明报》的,那就公开论战,没资格上的,也非得在雅集、诗会上口诛笔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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