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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经有些亮了,外面朦胧这一层玫瑰色,这朝阳的霞光晒在何悦身上,却让人感觉分外的凄惶,美人穿着很土的灰色大褂,头上戴着黑色压边帽,额头的伤倒是遮住了,然而不施粉黛的脸上,永远是一双哀伤的眼眸,再精致的五官也掩盖不住凄凉,让人心生不忍心。
“小功,睡不着早来了?”
她轻轻开口。
程功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是看着学姐那审视的眼眸,忽然有些讪讪:“学姐,我其实也不想来的,可是你既然执意参与,也只能来了。”
顿了顿又道:“片场人很多,只要小心躲着那畜生,也不会太尴尬的。”
何悦听了这话,似乎想要咧嘴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充满了苦涩,忽然低下了头,不停地摇头。
“怎么了?学姐。”
程功走上前,握住何悦的手道。
“没什么。”
何悦忽然甩了甩头,飞快地抹了一下眼泪,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离上班时间还早,从裤兜里掏摸了半晌,掏出一个卡片来,嘶哑着声音道:“小功,你还记得咱们做的台词卡片吗?”
说着,把卡片放在了程功手上。
程功捏着那卡片,低头扫了一眼,见密密麻麻都是字,笑道:“这不是话剧,学姐,这是电影,说白了,不是表演艺术,是摄像艺术,何况我虽然做了正式的替身,也就是个背景板,应该没有台词,否则那个王庆早就把剧本给我了,要这台词卡片做什么?”
“不是,不是的。”
何悦双手捏着程功的手,冰凉的手指,死死地握住,很用力,很疼:“小功,这是我戏瘾上来,忍不住抄写的,你看看。”
程功低头看了看那卡片,见上面写着台词:
仇虎(忽然看见脚下的东西)金子!
这是什么?
焦花氏(惊愕)铁镣!
仇虎(拿起来看)嗯,老朋友!
(辛酸地)我的老朋友又来了。
金子,你知道,
(以后一直拿着铁镣)它找我干什么吗?
焦花氏(故做不知)那干什么?
仇虎这次它要找我陪它一辈子。
焦花氏(忽然抱住仇虎)不,虎子,你不能走。
仇虎(怪异地看着花氏)我!
我是不走。
焦花氏你不走?
(青蛙忽而由塘边咕噪起来。
程功扫了两眼,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是话剧本子《原野》的台词!
“我知道了,学姐,我会拿着它好好上台的。”
程功不动神色地捏着那卡片,伸出手,抱住了何悦,柔声抚慰道:“你放心吧。”
何悦笑了笑,靠在程功怀里,低声喃喃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给你这个?”
程功心里已经汹涌澎湃,猜疑种种,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地道:“学姐不是说戏瘾上来,抄写这个过瘾的?”
何悦听了这话,身子微颤,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然而到底没有说,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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