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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是南关最后一道防线。
南关的军民们坚信,当南关彻底失守时,这些埋葬于怀忠山的忠烈们将会再一次为人们竖起一道防线阻挡敌贼,生是南军,死是南军,生死不忘护家国。
出关追敌的命令,是任苍麟下达的。
可韩佑无法去恨任苍麟。
老帅,要的是南关安稳。
不将敌贼打的元气大伤,不将敌贼追进深山中,用不了多久,这些野人将会再次进犯。
每个军伍都知道,每个军伍都不后悔,每个战死的英魂,亦不后悔,这就是军伍的命。
“长缨挂枪飞烈马,万里黄沙刃敌寇,迈步沙场犹无惧,月满高歌庆饮胜,戎南,壮哉。”
老帅任苍麟按住城关墙头,低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肩膀上裹着药布的唐清枫无声饮泣。
为袍泽泣,也为一位叫做唐丈的年轻校尉泣。
任苍麟拍了拍唐青枫的肩膀,轻声道:“莫要怪兄弟们,他们尽力了,他们已是尽力陪伴着我们走到了这里,他们,累了。”
韩佑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送别忠魂,可他又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京中的浪漫,是目睹一颗颗古树在炎日下生根发芽,品一口香茗,再看它白雪皑皑之中凋零败落,吟一首诗词,以为见了天地,见了人间,见了日月星辰。
南关的浪漫,是军伍们趴在尸山中,轻嗅着血腥味,染红甲胄,喊一声杀敌,拖着残躯扑向敌贼,再合一次双目,永眠三尺之下,只为国朝安宁,无怨无悔。
韩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因他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作曲家,用最恢宏悲壮的管弦大调,为这些忠魂们献上最不舍的赞歌,名为忠勇。
无数百姓走出了城关,走向了怀忠山,数以百计,数以千计,送牺牲的南军们最后一程。
各大营主将带着校尉、旗官们,站在城下,只是望着。
韩佑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愤怒。
南军如此悍勇,忠诚于百姓,忠诚于国朝,忠诚于信仰,为什么,会有人刁难他们?
就连目不识丁的百姓们都知道,战火来临时,军伍们会用他们的身躯挡在前面,哪怕烈焰焚身,依旧不会退让百步。
可那些饱读诗书的世家们,那些这个世道中最聪明的那些人,那些掌握着无数人生死大权的官员们,他们为什么总要去刁难军伍?
粮草不及时、军器老旧、军饷断发、满心戒备,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谁是挡在他们面前出生入死吗?
浓烟散了,一把黄土,结束了一段故事,不为人知的故事。
百姓沉默着走向了四面八方,任苍麟叹息了一声,散尽身旁亲随,独自一人走向城楼,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形单影只步行向怀忠山。
老帅,有话要与“他们”
说,应是道歉,应是解释,应是泪洒墓碑。
韩佑也走下了城头,身后跟着王海、陆百川、段千峰、风白、周统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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