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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孤独的骑影在夜色的渲染下,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诡谲。
此刻,邺城的街道终是褪去了繁华,一片静谧中,由远及近,只听得一组马蹄声杂沓作响。
一队值夜的巡兵,恰就迎面撞上了这神秘的一人一马。
而十几个人中,除了些许生瓜蛋子依旧保持着令人诘笑的紧张无措,其余诸人则尽是打起了别样的心思。
通常照着规矩,在深夜宵禁之后仍在街上穿行的,要么凭腰牌手令免罪,要么应由巡兵收押,待次日,于县府过堂审问。
然而,如今太平时日,宵禁之令本就执行得不甚严格,似这般在街口被巡兵堵个正着的,多半会花些钱财买个通融与平安。
此刻,几个老兵油子的眼眸中尽已冒出了光,无不满怀期待地盯向自家的队头,或许,在这看似倒霉的夜勤上,倒还有得些赚头。
被十余对目光紧紧相逼的队头早已眯缝着眼睛,朝那骑影仔细打量起来——此时的一幕,竟带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乱世给自己上的第一课,就是远在大棘城的雨夜中,同样的一骑独行,只不过,那会儿替自己解围的翟爷已然老去还乡,整队中大半的袍泽尽也化作了冢中枯骨。
而曾经的新兵蛋子,随着燕国大军辗转四方,已成了这邺城之中军阶不高,却也足有油水的巡兵队头。
“不对。”
眉头紧锁的队头打眼少许,便瞧出了蹊跷。
一般的富户与贵族子出行时,必然要带着一二仆从,且平日里需与自己周旋打赏时,也尽是由这些人出面应对。
然而,徘徊在街口尽头,正在夜色中泰然穿行的那一骑,显然是毫不担忧路上的麻烦。
“都利索点儿,转进下个巷子,不要惹闲事。”
尽管仍有几个家伙表达了对这一通命令的不满,可谨慎的队头依旧坚信,少生事端才是万全之法。
虽是看不清来人的衣着长相,可那匹雄峻的战马定是唯有高官显贵才可骑行的,而无论那人手上的腰牌打的是谁家的名号,既然选择了深夜独行,就必然是揣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
此刻,自家一队人贸然上前截路盘问,岂不是愚蠢到了极致?这是他早已习得的一课,亦是最重要的一课……
中年将领直到一座大宅的旁门,才提气勒住了缰绳。
也是奇怪,一路上竟未遇到任何盘查。
估计到了这个时辰,城中的各路巡兵都是找地方偷懒睡觉去了。
由此,虽为今夜之行省去了诸多麻烦,但在自己治下出现了此般境况,还真是一种哭笑不得的尴尬。
被悠长的叩门声搅醒的管事一开始还有些恼怒。
然而,当认清了来人后,不仅是面露惶恐地引人入府,随后更是硬起头皮,唤醒了身体已大不如前的老主人。
他真不晓得,这世道,怎就不能维持个太平无事呢?
“吱——”
还在后院书房中不安徘徊的将领一扭头,正瞧见披着罩袍的长者推门而入。
于是,他赶忙迎上前去俯身施礼:“深夜叨扰士秋公着实不该,只是——”
还没等说完,长者便伸出手来,扶住了他,旋即也急切了起来:“究竟是出了何事?”
中年将领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两道目光斜上扬起,满怀焦虑地抿起了双唇:“入夜后,那傅末波到了在下府上。
报说,慕舆根与冯木罗竟是凭着占卜的卦象,向太后与陛下陈奏回迁龙城之事。
再想到前些日子,太原王府里密报过来的事情,属下真是不知那慕舆根究竟意欲何为。”
“无论如何,他都是难逃一个煽乱朝纲的罪名。
今日之事,一旦再让玄恭知晓,怕是邺都内外要难再平静了。”
将领听闻,更是连声附和:“属下亦是担忧,这帮子家伙一旦惹怒了太原王,多半是不得相容。
如若生了乱子,到时我等又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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