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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前面该就是广陵了吧。
咱们要渡江,是往西走,还是往东走啊?”
“去建康当然要往西,往东沿着官道可就到吴郡了。”
这支行进得不紧不慢的队伍大约有四百人,但仅凭着远远一望,也足以清楚地分辨出他们来自不同的营属。
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二百名装备精良的骑兵。
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三四十名掌管着大量物资与马匹的辅助仆夫。
而剩下的一百五十名大多在步行的士卒,不仅在装备穿着上比起那些仆役好不上多少,且在精气神上,与同行的精锐骑兵相比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两支队伍在行军时虽是泾渭分明,然而在途中休息的时候,还是会混杂在一起。
亦如当下,来自北方的年轻骑兵口中,有关地理与习俗的问题层出不穷,一有机会,就要缠着南方的老卒问个不停。
“娃子,俺看你们有些人,咋和大部人马不太一样呢。”
老卒并没有等年轻人的下一个问题出口,便自己先查数了起来,“看啊,二百人的骑队里,要么是手里有长兵器的,要么是背弩的……像娃子这般抄着短家伙,盔甲都整齐一色的一伙子,明显和那些家伙不是一路的嘛。”
“大伯好眼力啊!
小子算是彻底服了。”
“嘿,跟着俺家先主人和少郎君打了一辈子仗了,这点儿本事该是有的。”
老卒摇了摇头,“和咱老骨头说说,到底怎个情况。”
一路走来,也是混得熟了,于获早就没有了提防的心思。
“不瞒沈伯……像咱这般的有三十人,本是公子的亲兵,剩下的一百七十骑,才是从俺们精锐大营中抽调出来的铁骑。”
“哦,原来如此。
伢子可真是好本事,这般年轻,就能凑到王家的身边……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了。”
“沈伯可别挤对人。
恪公子哪会看上咱……靠的还不是俺阿兄求来的机会。”
于获嘴上如是说,可那股子骄傲劲头可瞒不住他人。
“难怪了,也就你家公子的亲兵才来和俺们这些晋卒打打交道。”
哪怕风里雨里经历得再多,老卒一路上也难以压制住心底泛起的酸水。
看着这二百人的家底,人和马都裹得严严实实不说,前天眼前的娃子还在无意间透露出,他们实际上都是一人至少双马的事。
乖乖,老卒心里越惦记,可就越是不忿。
从他自小起,听到的都是极北之地尽是些蛮夷,根本不值一提云云,可是直到当下自己胡子都泛白了,才和燕平之地的胡汉小民们碰上面。
结果呢,姑且不论礼仪教化上没啥差别,就这支燕国南下而来的精骑,任谁看了都会眼红。
“那些甲士俺看了都觉得凶煞。
之前阿兄也说过,铁骑营里军纪上管得可是越来越严苛了,哪像咱家公子这般好,甭论和谁,都那么平易随和。
只要不干祸民劫财的勾当,平日里对待俺们这帮亲兵,可是宽泛得很。”
年轻人眼珠一瞟,又赶紧起身拧向一阵缓缓抵近的脚步声,“皇甫使君,看俺说的对不?”
一旁的老卒虽然不识得这位文官,同样更是分辨不清楚官阶爵位什么的,但他见过自家将军在这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
对于自己这般身份的人来说,想要解决任何不明白的事情,只要学着主家做便足够了。
于是,老卒一样迅速地站起身来,努力地在文官面前维持着最为笔直恭敬的姿态。
“玄恭何止是平易随和啊,那任凭和谁都能聊个起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和颜悦色的皇甫真一路寻觅而来,“尔等可曾见过沈将军?”
他大约记得眼前的老卒曾几次伴在他所寻之人的身旁,若是家仆的话,那向其询问行踪,准是没错。
“方才望见郎君赶去了水旁,想是解手去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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