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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心急火燎一路奔回的姚襄,老头领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咱接的又不是晋人的敕令诏书,乃郗公太尉写给为父的私信。
邺城想要的话,就给送去也无妨。
何况天王若是真的起了疑,似咱这般两头联络的劲头,说不准还能助其宽宽心。”
“父亲真的不看好石家了?”
虽说姚弋仲的一番言语听起来是豁达无比,可姚襄仍是不吐不快。
“这与看不看好又有何关系。”
老头领终是凝重起来,“襄儿确是能征善战,禀性也是没的说,就是在这算计上,容易吃亏。”
屋内原本的轻快氛围仿佛被阵阵溜入的清风逐渐吹散,姚弋仲方才的好心情亦是一扫而空了:“咱们姚家自烧当羌以来,臣服过汉廷、曹魏、司马家……就说为父自己吧,给晋人当过护羌校尉,给刘曜当过平西将军,眼下又是被天王重用为大都督。
可无论跟着谁,不都是为了部族和追随咱家的胡汉百姓嘛,要不然,姚某倒是想来一个菟裘归计,回南安去当个富家翁,何必替人守在这滠头的四战之地。”
“既如此,父亲又为何将孩儿派去章武,帮着羯人整备防务呢?”
“襄儿啊,可不要以为阿爹要行那首鼠两端之事。”
姚弋仲从爱子的话中,自顾地读出了一些别样意味,“想当年,石勒因为父一言,杀了来降的祖约,石虎又是听我一计,迁了十万胡户入中原……石家对咱是有知遇大恩的。
天王尚在,姚家定是要尽心侍奉。
为父与郗鉴联络,不过是为了哪天邺城生变,那石家护无可护之际,还可多一条退路罢了。”
“父亲的意思是,怕天王最近……”
姚襄有些蒙了,而后也有些懂了。
“天王体魄自然雄壮,然从邺城传回的消息总有些荒废不堪。”
老头领的语气中夹着惆怅,“咱们怕的,乃是宫闱中生起祸乱。”
姚弋仲的声调越说越低。
姚襄听罢,也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嘿呀,说不准为父与石虎谁先撒手呢。
这后面的路,还是得靠襄儿自己走。”
姚弋仲故作释然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来和爹说说,章武那边有何动静。”
“诺。”
姚襄也缓过神来,“燕国似乎有了整备之举,由孩儿看,应是在向北集结大军。”
“这是要收拾勿吉人,以稳固后方了。
刚打完宇文部才没多久啊,看来慕容皝对中原还是动着心思呢。”
姚弋仲小声嘀咕到最后,又是一声长叹,仿佛自己曾经推演出的那幅最危险的局面,正在眼前缓缓凝聚,且其中的那一张张面孔,也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来吧,都说说这仗还要怎个打法。”
慕容皝兴致盎然。
与近十年来的一般情况不同,这场在大棘城的军事部署,是燕王本人站在了挂图之前,而以往负责主持布置的国相封弈,却是长久间没有开口了。
不过,参军高开并不在意这种变化,机智且老道的他清楚得很,如若大王与他的谋主并非事先统一了腔调,这场会议也许根本就开不起来。
之所以是燕王亲自主持部属,更说明了其势要与勿吉人一战的决心。
既然各部各城的兵马都已集结在了大棘城,五到十日内,是必定要开拔北上的。
眼下的问题只有一个,即面对敌人突发的变化,这一战的打法是否要有所调整。
“依末将看,还是正常北进。
正好贼子的援军到了,那勿吉王才敢和咱正面决战。
只要选一处空旷平整的地界,具装铁骑一动,任凭扶余人再多送来几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首先表态的依旧是慕舆根。
如今彻底接过了略得扩充后的具装铁骑的兵权,历来作为先锋战将的他,只需要在战术层面上提提建议,表表决心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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