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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爸爸写的散文诗（第1页）

清晨，我照例起来写作，冬日六点的天，还被黑暗包裹着，我戴上耳机听李健改编翻唱的《父亲写的散文诗》，准备写这篇文章，那种无来由地被歌词与旋律击中的感觉，再次袭来。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儿子分享给我的，那时，正值上班高峰，周围都是拥挤车流，我开着车，儿子用他的手机软件里找出来放给我听，听着听着，我泪流满面，儿子在旁边沉默着，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妈妈眼中涌出的泪水。

内心里有很多地方像被子弹击中一样，有了一个又一个洞，在身体里陷得很深，很痛。

这首歌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普通父亲变老的故事，还有一个普通父亲对孩子最平凡的希望。

这首歌让我想到张爱玲写过：“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总是被我们依靠，自己却无处依靠的人，无论他高矮胖瘦，无论他体格健壮或是羸弱，他作为一个男人，被要求顶天立地，应该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应该是家里的一把大伞，应该是家里撑起来的那片天。

小时候和父亲的对话通常是这样的吧：

“爸爸，这是什么呀？

“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爸爸，你看这个，怎么回事啊？

“爸爸，你连这个都会啊！”

爸爸无所不能，爸爸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爸爸是我们心中大大的英雄。

三十年后，我们的对话变成了这样：“女儿，你挂的这个是什么呀？

“女儿，你帮我看看这个鼠标怎么回事啊？

“女儿，手写板不动了，是不是坏了？

“女儿，你写的书都出版了，好棒啊！”

无论年龄几何，有父亲在，我们就有天。

而每一个父亲，都是平凡的人。

有一些父亲不善言辞，只是把生活写进日记本里，而有更多的父亲，他们没有留下任何文字的印迹，子女虽了解他们，回忆他们，但很多时候，都是在别的地方有了触动才会将那个关在身后“屋子”

里的人放出来遛遛，想想自己的父亲母亲。

耳边一直回放着《父亲写的散文诗》，歌词让我的脑海中出现很多画面。

那个蹲在池塘边上，给自己几拳的父亲，恨自己无能，自责自己几块小饼干也不能满足孩子的父亲，那拳头里充满自责、悔恨、自怨。

我们的父亲也曾有过这样躲在小角落里狠狠给自己几拳的时光吧，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何时流泪，何时叹气。

当父亲老成一张旧报纸，老得像一个影子，当孩子慢慢长大，爸爸唯一的心愿是孩子的生活不要过得那么艰难。

这是天下所有父亲、母亲对孩子最平凡的祈愿。

虽然大多数父亲都不写诗，也不读诗，然而他们写下的诗歌，就在他们每一天度过的日子里。

他们只是每天上班、下班，努力做好一份平凡的工作，有时会去应酬，有时喝得烂醉，有时会是空中飞人，他们生命里的散文诗有时清晰，有时墨迹黯淡。

还有一些父亲，他们的工作就在田间地头，种庄稼，卖菜，顶着烈日打谷子，为了几毛钱与人讨价还价，他们有一双粗糙的大手，佝偻着背，他们的散文诗写在脸上。

还有的父亲，在城市里住着窝棚，他们打扫街道、做小贩、帮人挑东西、在工地上运砖头，是城市的建设者，却又不属于大都市，做着城市里的异乡人，他们的散文诗写在背井离乡随时打包好的包裹里。

如果爸爸现在心里有个日记本，那上面会写些什么呢？

带爸爸复诊，我和爸爸妈妈约在医院的大厅见面，爸爸看到了我，像偶遇了一个老熟人，径自走过来，举起手和我打招呼，眼神里充满着惊喜：“呀，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