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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 黄 色（第1页）

一只藤条篮子，装着多半下蚕蛹。

褐红色。

一个、两个，突然就无来由地摇了几下头（其实是尾）。

“买活的。”

这是丈夫交代的。

我从未吃过这种“蔬菜”

，因此，不知道鉴别其死活的方法。

但那能摇头的，应该是活的。

可整整一篮子蛹，爱摇头、乐于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也就那么几个。

“都是活的。”

蹲在篮子后边的那个脸又黑又皱的老头对犹豫不决的我这样说。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

谁能说自己出卖的货色都早已寿终正寝，正在进行着不易察觉的腐烂。

他肯定要说，反复地说，都是活的，都是活的。

那几只摇头的，已在我的手里，这远远不够。

怎么也得炒成一盘菜，于是我就抓了一把一动不动的。

把那几个爱摇头的放在一个小碗里，准备留给儿子玩，其余的，就准备下油锅了。

油上的沫像云一样快速飘散。

油面风平浪静。

但我知道，油开了。

温度至少达到了三百度。

三百度的油一声不响。

几厘米的深度，构成了一个无底的死亡深渊。

蛹倒进油里，那巨大的炸裂声，我是有准备的。

我不止一次地往油锅里倾倒过东西：蔬菜、面团、肉片、虾仁……我听惯了热油撕咬食物的喧哗。

甚至有点悦耳。

它和客厅里的家人、亲戚、朋友的说话声一起，共同构成了某一个假日、某一个节日的欢乐气氛。

我是第一次往油锅里倒蚕蛹。

这些正在以沉默和一动不动的方式孕育翅膀的生命，在遇油的一刹那，它们竟全都站立了起来。

一齐拼命地摇头。

那至少有四十几个蛹，四十几个头齐刷刷地立着。

它们在狂摇、在大喊：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吓得连连后退，半天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