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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炎想跟她点头说好,他不胡思乱想。
可他心里明白,怎么可能会不想。
他所担忧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属于胡思乱想。
他的人生,在出车祸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
父亲倒在血泊中,惨死现场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被父亲护住,在晕厥前听到围观的人惊喊着——
“这小伙子的腿流了好多血!”
“救护车再不来,两条腿怕是要断了!”
“断条腿算什么?看这个情况,能把命保住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
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陆景炎彻底昏迷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他睁开眼看见纯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让昏沉不堪的脑袋更加胀痛难忍。
嘴唇很干燥,嘴角有道血口子裂开,陆景炎抿了抿唇,准备下床接杯水。
可当他掀开被子后,才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
他皱了下眉,双手支撑着床,上半身使劲带动着用力。
头上缠绕的纱布被新冒出的血晕染开,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砸落,手臂因为过度用力到轻微发抖。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双腿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撂在床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但他不愿意相信。
陆景炎双手紧紧握着床沿,侧着身子想要翻下床,奈何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肢体酸软得根本不受控制,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连带着床头柜上的果盘也被打翻。
玻璃摔的四分五裂碎,陆景炎撑在玻璃碴上面的手被扎破,纯白的地板很快被鲜红的血晕染。
这滩血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睛,让他联想到车祸发生时父亲那满脸的血。
陆景炎喉间发出一阵难忍的呜咽,并不是因为手上的那点伤,而是因为毫无知觉的腿。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病号服。
最可怕的是,他刚才翻身下床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此刻根本挪动不了。
手心不停流血,下肢却毫无反应。
陆景炎第一次体会到无助这两个字。
“陆先生!”
一位穿着护工服的年轻男人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吓得瞪大了眼。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径直冲陆景炎跑去。
这是陆夫人为陆景炎请的私人护工,刚才是出去打热水,准备给患者擦拭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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