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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高鸣,才睡下没多久的池真真霎时被惊醒,睁开眼有些恍惚,竟不知身在何处。
是了,她如今搬来了玉泉镇,眼下躺在新买的宅子里,看似吃喝不愁,实则只有她自己清楚,待买了地建好纸坊,所剩银钱勉强够这一两年吃饱饭。
昨夜正是因为忧心此事,才彻底难寐,直到天蒙蒙亮睡踏实。
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尽职尽责的阿音探头进来,见池真真已经起来,且面色苍白,明显是被惊醒了,无奈抱怨道:“姑娘又被吵醒了么,也不知谁家养的宝贝,这也太早了。”
原先她们在明桂云居哪听过这些,才搬来第一日听到时还觉得新鲜,如今听了有些烦。
池真真头疼欲裂,问道:“今日天气如何?”
今日她本该去与王家商量买地的事,施娘子看过后画出图纸,接下来的事情不少,可此刻她的心情和脸色一样灰败,提不起一点劲。
阿音看看天色,低声道:“不大好,姑娘要不再歇会儿?”
池真真摇摇头,好半天忽然想起池小志,问起他可起来,阿音道:“小公子早已起身去书院了,说有早课,那会儿鸡还没叫,读书人也不容易。”
昨日池小志借镇上离紫云书院近的理由,留下来在东厢住了一宿,他对池真真说的纸坊以及家里要开的铺子十分感兴趣,可惜他在家里说不上话,两个女人都不准他掺和,令他十分失望。
院子里也有了动静,那是金莺晨起练武的声音,池真真说过想同她一起练几招,在燕京的时候,阿音还同施娘子学识字,这段日子全荒废了,眼下正是重新练起来的好时机。
可池真真却道:“阿音,我今日什么也不想做。”
她穿着白色单衣坐在床上,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茫然地看着窗户,似想透过窗纸,看见别的什么。
阿音不由猜测姑娘是否想起了大人,但没胆子问出来,又发觉她比之前瘦了许多,心疼地开始盘算中午炖些补品,轻掩房门退了出去。
只有一个人时,池真真再难掩饰心中颓丧,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臂环抱自己,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两日她悄悄搬来小镇,便开始筹划建纸坊,干劲十足地与里长商量买地,又是努力让段氏等人相信,她好得很,一点也不曾伤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仿佛多了个窟窿,仍在流着血,短时间根本好不了。
檀宁竟放她走了。
并非她矫情想以退为进,如此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改变了自己和方映画夫妇必死的命运,只是偶尔会陷入自疑中无法解脱,如同此时,此刻。
天色渐亮,池真真不知坐了多久,总归从此以后,不再日出有盼,日落有念,一眼能看到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阿音轻声道:“姑娘,凌姑娘来看你了。”
凌仪华?
池真真既惊且喜,赤脚下地想出去迎,房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正是凌仪华来了。
待看清凌仪华戴顶的莲花冠,身上穿件蓝色道袍,池真真心肝发颤,未来太子妃就差手上持一柄拂尘,离遁入空门也不远了。
对此凌仪华只淡淡解释了一句:“难得出门,我这样穿自在些。”
外人的眼光如何,她从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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