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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突然病重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弟弟打来电话时,我正在医院上班。
弟弟说:“姐,爸病了,病得很重,你快回来。”
我到的时候,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弟弟、姐姐和姐夫,还有母亲,都坐在楼道里的长椅上。
看见我进来,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才回来。”
弟弟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包。
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那种细微的痛,让人很难受,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站在门外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父亲,他已经很瘦了,颧骨凸出,眼窝凹陷,躺在床上像一具干尸。
我问母亲:“为什么不早说?”
母亲说:“你爸不让说,他给王福攒钱娶媳妇呢。”
听到这句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看见弟弟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痛苦。
他走过去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眼睛,头抵在大腿上,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坐在他的身边,等着。
大姐看着我说:“王子,你回来了,先照看爸爸,我和你姐夫先回了,孩子还在家里没人管。”
她说得中气十足,像是那里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我没有回话,二姐说了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爸那样了,你都不管,还要回家。”
大姐听到二姐那样说,有些不悦地回应:“你孝顺你管,我又不是生不出孩子,不用管孩子。”
这句话让二姐火冒三丈,抬手给了大姐一个耳光:“王朵,你简直不是人。”
大姐哭了起来,两个姐夫过来拉架,抱着自家媳妇,冷眼旁观,没有多说一句话。
弟弟站了起来,看着大姐和二姐说:“你们都回吧,晚上我在这里守夜。”
听到这句话,她们好像获大赦了一样,迅速消失在楼道里,医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我和弟弟、母亲三个人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母亲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弟弟身上,动作轻柔,眼里都是宠爱。
我看见弟弟皱起的眉头,似乎对于这样的爱并不喜欢。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想要却得不到,有的人不想要却被压在身上无法剥离。
我明白弟弟的痛苦,在我眼里的幸福,于他来说都是压力。
他身上背负得太多,让他没有自由,无法快乐。
父亲在我回家的第三天去世了。
他走了之后,我的心突然空了。
我恨了他那么多年,从没有想过,他竟然这样离开了我。
大姐和二姐趴在父亲的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拉都拉不开。
而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泪腺像是干涸了一样,只觉得心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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