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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不少女客有些意外,没想到太子妃会这般犹豫,看来是打心底喜欢这匹织锦。
李姝蕊自也看出来了,可她哪里会在意裴芸情不情愿,她既这么说,便也算是答应了。
她满目期待地看着李长晔,然李长晔却并未颔首,反微微蹙眉,低首看向身侧安安静静垂着眼眸的佳人,片刻后,方才将目光转来。
“你若喜欢这颜色样式的,孤派人再去覃县寻一寻相似的给你。”
李姝蕊的笑意顷刻消失在脸上。
她只觉耳畔雷声乍响,天都要塌了,她本就觉得今日不顺心,哪曾想竟会再三受挫。
她咬着唇,眼圈渐渐发红,片刻后,骤然转向裴芸,终是忍不住将一腔怒火泄向她自以为的罪魁祸首。
“都怪你!
不愿给便不愿给吧,何必这般假惺惺,好似我勉强了你,欺负了你,若非因为你,三哥又怎会不把这匹织锦给我呢!”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死寂,珍妃心猛地一颤,面露惊恐,她太清楚不过,太子这人表面看着文雅温和,对她家蕊儿也算宠惯,可不代表没有底线。
果然,她眼见太子的眸光迅速冷沉下来,在这艳阳高照的天却如同在所有人身上降下一场风雪,刺骨得寒。
“李姝蕊。”
他一字一句道,“任性也要适可而止。”
他的语气分明没有起伏,可低沉冷冽的嗓音自带着威仪却吓得李姝蕊一个哆嗦,陡然噤了声,缩起脑袋直往珍妃身后躲,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嚣张。
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三哥。
珍妃忙道:“太子息怒,蕊儿这丫头平素教我惯坏了,这才没大没小了些,实则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
一旁裴芸听着这话,只觉好笑,若换作几年前,方才七八岁的李姝蕊当众下她脸面,还能说一句受人挑拨年幼不懂事,可她而今已然十三岁,有些礼数当是一清二楚,之所以敢一次次欺到她头上,无非是没将她放在眼里罢了。
“快同你三哥赔罪。”
珍妃将李姝蕊拉到身前。
李姝蕊垂着脑袋,有些战战兢兢道:“三哥,蕊儿错了,蕊儿实在太喜欢这匹织锦,这才……”
然话至半截,却被冷冷打断,“你该赔罪的,是孤吗?”
李姝蕊声儿一滞,幽幽抬眸,便见一向疼爱她的太子三哥此时面沉如水,眸光锐利如刃,虽未见寒芒,却似一寸寸剐在她身上般令她毛骨悚然。
她掐了掐手心,片刻后,方才不情不愿地转向裴芸:“三嫂,蕊儿……”
“大皇妹不必如此,你不过一时气恼口快罢了,何须同我赔罪呢。”
再次被打断,李姝蕊闻声看去,裴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却偏偏一句话将她架在那里,下不来台。
她愤愤地咬了咬唇。
其实李姝蕊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错,事实不就是那样吗,三哥平素压根就不在意这个裴芸,今日她若爽快些直接应下,又何来后头那么多事。
她素来心高气傲,一时被裴芸堵得没了话,宁愿倔强地死咬着唇不吭声,也不愿道出自己的错处,周遭视线尽数落在她身上,李姝蕊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受到什么叫做难堪。
“好了,今日是三皇孙的百晬宴,谁都不许再胡闹。”
片刻后,还是高贵妃冷声开口,“珍妃,带着蕊儿回去,这一月便让她在殿内好生闭门思过,哪儿也不许去!”
李姝蕊面色惨白,不敢再多言,只能乖乖被母亲珍妃带走了,但临走前,经过裴芸时,仍不忘怒气冲冲地剜了她一眼。
裴芸晓得,这下她是彻底得罪这位被千娇百宠的公主殿下了,但也无妨,从前她一味忍让,也讨不到好,反令她得寸进尺,一次次欺到她头上,不若像现在这般,索性破罐子破摔。
且她这人记仇,前世今生李姝蕊那么多次令她颜面尽失,她自得让她也好生感受一番这般滋味。
倏然闹了这么一出,院中气氛有些僵,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似也没想到太子会这般护着太子妃。
裴芸却不意外,李姝蕊对她这个太子妃不敬,换言之就是对太子不敬,太子替她出头,说到底维护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威严和体面罢了。
“蕊儿的事,你莫放在心上。”
沉思之际,耳畔骤然飘来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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