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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坐在电视机前面一直笑,它盯着里面流动的画面,觉得很熟悉,也许它看过这种节目,它现在在看什么?也许以前就看过,不过还有别的可能,嘴巴里有舌头,这也许只是次重播,难题迎刃而解了,扇子比它更会解决问题,它向来有这种随机应变的天赋,它们走在路上,可是飞机坏了,出了问题,楼梯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干,扇子颤悠悠地走到驾驶座上,径自坐了下去,它嘟哝了几句:“这儿坏了,那儿也坏了。”
楼梯看到它对着那些绿油油的苹果敲来敲去,很快就有声音传了出来,它看到飞机慢慢动起来,飞机摘掉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向它们道谢,它开开心心地走了,而扇子还在不分昼夜地操劳着,楼梯对它说:“我们最好要出去,你觉得呢?”
“您是谁?我的背心呢?”
扇子惊愕地看了过来,它脸上全是汗,看来工作很久了,楼梯朝它的脸上吐了口水,扇子没发现,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它脸上有这么多汗,当然不会发现什么不值一提的口水了,楼梯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将里面的一袋液体轻轻取出来,淡黄色,但不必受到谴责,出自某种年纪不大的生物,普遍现象,骄傲的飞虫,楼梯把这袋液体泼到扇子脸上,它依然没说什么,多半仍旧什么也没发现。
“现在,我们能出去了吗?”
楼梯问,“等会儿,请别着急。”
扇子不耐烦地回答它,“先把电视机打开吧,我说过了,要劳逸结合,我不能一直跟着您四处闲逛,您明白吗?”
“这倒是件力所能及的事。”
楼梯说着,它独自走向电视机的屏幕,把手搁上去,敲了又敲,摸来摸去,它喊着:“坏了,坏了,电视机坏了。”
“什么?”
扇子把手搭在耳朵上,“我听不清您说了什么。”
“我说了,电视机坏了!”
楼梯咆哮道,“快过来看看!”
扇子踉踉跄跄地来到楼梯身边,它一停下就给了楼梯一脚,楼梯倒在地上,死了,扇子缓缓地蹲下去,它一旦张开嘴,就要有企鹅从里面钻出来,扇子摸了摸电视机的开关,说:“有些烫,我的手几乎要被烫伤了。”
“确实如此。”
楼梯附和着,“就在刚才,还没出现这种令它不快的情况,您认为出了什么问题?您是这方面的专家。”
如果这样说,您就能放过我,那我当然要一直这样说,可是,您总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标准,您自己打造出来的工具,放在绷带附近,要么就是捡来的零件,由您拼凑出的城堡,即使您这样做了,也始终没什么好说的,它立刻就跳起来了,它要反驳这可笑的论调,那是些年轻的家伙,那是些爱好者,那些家伙是运动员,那是它们的生命,也是它们的职业,闪闪发光的双脚,它们赤脚踩在泥地里,感受生命的温热,它们和它并不一样,它听懂了它的话,它们当然可以这样走,甚至能够这样奔跑,只有它不行,只有它被排除在外了,可这没道理,它还是认为这件事没道理,它固执地说着,这与它们怎么做并无关系,它和它,应当在讨论这种步调,这种走路的方式,这方式并没有过错,不是吗?它大声说着,如果有问题,如果这种方式有问题,它们当然不会这样行走了,或许它配不上,它不该这样走路,但这种步调绝无过错,不该被责备,而且,这是它的双腿,它想如何走,就如何走,它愈听愈烦腻,现在就开始大吼,它的行走资格被它剥夺了,它不配走路,也不配活着。
它,你的名字,你连这名字都配不上。
它,那些奔跑着的物件,运动员们,它们才能使用这种名字,它们才能肆意奔跑,你不许这样做,你不许这样走,它知道,每个它都该如此行走,畅快地走在路上,可不行,必须收走它们的资格,它们还不配,不配这样做,永远配不上,或许永远配不上,你不该这样做,它恳求着它,蹲下来握住它的手,那些健壮的它健步如飞,奔跑是它们的特长,它们应当享有这种绝对正确的行走姿势,可你呢?朋友,瘦弱,瘦弱得让我心疼,你当然可以这么走,我知道,这样走是对的,可即使这样,又能如何呢?你这样走了,你像它们一样,你奔跑起来,可你永远追不上它们,你这辈子,连它们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不会在乎你的,我何必在意你呢?我为何不去为那些运动员们加油呢?你永远追不上它们的,你坐下来吧,朋友,不必站着,你站不直,这不是你该干的事,你最好跪下来,跪在我面前,你穿上最可笑的衣服,在我面前搔首弄姿,这才是你该干的事,你应当尽力取悦我,我的欲望应当是你的梦想,我想去哪儿,你跟着就好,不必说什么,我知道它们走路的方式有些怪异,甚至有所欠缺,但它不必多说,跟着你做就好,我最好是我的奴仆,这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呢?各有所长,我们各有所长,你不适合奔跑,你应该向一匹马学习,跟在我后面,我应当将绳子套在你头上,我要牵着你散步,这才是正确的行走方式,你跑不快,绝对跑不快,你不可能胜过一位运动员,既然如此,请不要玷污它们了,它们为胜利而拼搏,而你呢?你这样跑是为了什么?哗众取宠,你只是为了哗众取宠,自私,你太自私了,你迟早要跳出来,从自己的房子里跳出来,你的钱包瘪下来了,只有我能帮你,明白吗?你总要挣些钱,难道你要把自己饿死吗?我会帮你,但不会帮一个一无是处的废弃物,你总要有点长处,但绝不会是在赛场上挥洒汗水,那不是你能做的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没有天赋,不是谁都能当运动员的,这与努力没半点关联,可是,它们都能取悦我,你想拾起金牌,那绝不可能,但放下尊严倒是轻而易举,你好好想想吧,饿死的我们总比不过饱死的马,更何况,你早不是你了,你看看你自己吧,即使你走出去,也要被我们唾弃的,我们都看着你,只有我走出来了,它们还在盯着你,沉默着嘲笑你,我只想帮帮忙,只有我能帮你,你就这样走出去,你会吓到它们的,我们要尽量活得轻松些,你不这样想吗?我很累了,我忙了一天,累得动不了,可你还要让我心烦,朋友,你醒醒吧,时代早变了,现在不是那时候了,你简直是个笑话,你在笑话里也算不得特别幽默的,把你拉出来甚至会把孩子吓哭,你一无是处,还心高气傲,你注定要死在自己空旷的梦境里,你的肚皮枯萎了,梦倒是越做越大,我们要活得简单些,你懂吗?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了什么,那都不重要了,把想法抓起来,关进笼子里,我为你签名,我给你真正的名字,我为你打造一条独属于你的道路,你只能按着这条路走,便于分类,你明白吗?便于分类了,对谁都好,让脑子停下来,休息吧,休息吧,现在要完蛋了,深夜,最深处,你不是运动员,我早说过了,一开始就定好了,你不能这么做。
你这是对我的亵渎,对我的背叛,我生你养你,我给你钱财,我把你的钱包撑起来了,你就这样报答我吗?楼梯不相信企鹅说的话,不过,毕竟是同僚,它心想,又是某种没见过的同僚,我要亲吻你们的脸颊吗?我看不必了吧,楼梯尽量装出一副极有教养的模样,它摸出个没镜片的眼镜,搁在自己鼻子上,它抱着一本破书走来走去,地板嘎嘎作响,它没敢反驳企鹅说的话,只是站在那儿不断地点头,引起了企鹅的那些潜藏起来的好奇心,它说,我们都该这样做。
“如果按您说的做,我们该怎么收场呢?”
楼梯语重心长地说道,“您的办法很好,我想多半是这样,不过,我们实在信不过您,您应该多多体谅我们,不是吗?”
楼梯一边说,一边逼视企鹅那对耷拉着的耳朵,它打算伸出舌头去品尝这种耳朵,上面绝对没有什么乱哄哄的钢圈,就连曲棍球也别想抚摸我的脑袋。
企鹅、楼梯、扇子一起朝前走,它们还在这儿待着呢,它们走了一阵子,很快就意识到这里过于狭窄,于是,还是扇子先说了话,企鹅说:“我们应该走出去,你们看到了吗?这里太逼仄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对身体不好,对内心也没什么益处。”
“您说的这话我早就听过了。”
楼梯回答它,顺便把嘴里的锯齿喷出去,“我们首先要搞清楚自己在哪儿,随后制定出周密的计划,最好能一丝不苟地执行它。”
“这儿有几个我?三个?三个!
我们最好能互相监督,谁也别偷懒,听好了,现在不是寻欢作乐的当口了,如果谁要跳进这种叛徒的怀抱里,我们一定会动手!”
扇子咬牙切齿地念叨起来,它很迅速地环视了一遍楼梯和企鹅的脸,感受到了这种目光,它们两个也转眼来看扇子,它们互相盯着对方,就好像这样做就成了某种辛勤的员工,可它们的老板早就死了,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它们不关心,也管不着,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一无是处,你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没谁会帮你,没谁会理你,你要么继续这样做,不上不下,待在半山腰,被风吹烂,你迟早要冻僵,冻死在山腰上;你最好现在就趴下来,跪下来,用脑袋摸我的脚,把自己的脖子完全展露出来,这才是你该干的事,我早就说了,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这才是你该走的路,你也许是架飞机,却跑到了马路上,你说,你如何能顺畅地飞行呢?你走错地方了,再努力也没用,明白吗?更何况,你不是什么飞机,你是一匹断了腿的野马,只会伸长舌头乱吼乱叫,你的腿断了,还幻想那地方能长出翅膀,你的舌头断了,还安慰自己以后不必贪食了,你是一匹马,我们分给你的是最肮脏的马厩,你待在马厩里,还妄想成为狮子老虎,别做梦了,朋友,别做梦了,你只是一匹马,“我早就说过了,这是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房间,我们想出去简直轻而易举。”
“您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别告诉我又是那些全靠心灵的可笑东西,我们一直站在这儿,说笑话可出不去,您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
它拍了拍手,让它们都看过来,“事实上,我早就出去过了,我站在外面来察看我们现时待着的地方,因此我看得很清楚,这种观察方式相当省力,对我来说更是轻而易举,我可以肯定,就像我曾说过的,这是个房间,不起眼的房间,之所以说它不起眼,是因为这附近还有更多的房间,它们长得很像,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这样?里面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没去敲门,也不会按门铃,我不喜欢它们编排好了的歌曲,你们都知道,如果把这样的音乐塞进门缝里,它原本的味道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挑出来那些残次品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动嘴的想法,而且我的胳膊上只有袖子,没有什么哈哈大笑着的玩具娃娃,我也不会熬这样一锅香喷喷的汤,大多数人都没机会朝里面扔石块,我要把那些玻璃从锅里拿出来,这样做能为我赢得奖牌,我回来了,站在这儿,我可以保证,这儿只有个不起眼的房间。”
企鹅说完了,楼梯和扇子知道它说完了,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可它们当然信不过它,这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骗局罢了,我懒得再说了,现在跪下,舔我的膝盖,用尾巴打扫我的脚后跟,你不许再做别的事了,我知道,你也许有猛兽的爪子,也许有野兽的利齿,那都不重要,你明白吗?全都无关痛痒,你还是一匹马,只不过是匹稍显特殊的马,只要你在马厩里,你就一定是马,即使一头老虎落进了马厩里,我们也会让它变成马,即使一头大象掉进了马厩里,我们也会催眠自己,告诉自己那仍然是匹马,现在你明白了,跪下,不知廉耻的奴仆,目无法纪的野马,它转身,走出门,它要走出门,沉默着走出门,“您见过遥控器吗?”
扇子问道。
“什么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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