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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妈沉默片刻,对于小宝拿斧头的事儿她很清楚,但她不想把原委讲出来,那样可能对小宝更不利。
她“唉”
了一声,对梁杆粗说,你不该罚他的跪,一把斧头不就在你家里,他可能只是玩玩,你何必要一个小伢讲什么原因,他能说清楚吗?
龚妈和小宝所讲的几乎一样:拿斧头玩玩。
梁杆粗思虑着,有些后悔,不该对孩子这么苛刻。
他便走到禾场上拉开嗓子又喊了几声小宝,只有空旷的回音,没有小宝回应。
龚妈说,半个多钟头前,我看见小宝哭丧着脸从我家门口过去,我喊他,也不回答。
这个伢儿贱,我今天卖了猪,手头略宽裕,是打算下午送他到学校去,然后给他交学费的,你看,他这个样子,我就是给他交了学费,心里都不舒服。
杆粗,小宝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够计较儿子呢?我估计他上学去了。
你吃了中饭就把学费送交学校是最好的。
孩子读书将来有了出息,是你的荣耀。
龚妈在梁杆粗背后讲,他嗯了一声,从禾场返回屋里继续独个儿品酒吃菜,片刻一张脸红似关公。
傍晚,龚妈看见小宝回到家门口,一脸漠然便喊他,他回过头却不说话。
龚妈说,你爸中午喊你回去吃饭,不知你上哪儿去了。
我爸太坏了,你不要管。
小宝终于发话顶撞。
龚妈并不生气,小宝进屋,她跟过来瞧,他家里房屋门未关,梁杆粗应该在家,可是没有看见他的人。
只见堂屋饭桌上仍放着四个尚有剩菜的瓷碗,一直没有收拾,这些男人真懒散。
龚妈倚着门边看边想,她希望梁杆粗从哪儿出来,可是她站了一老阵,还没有看见他。
小宝走到父亲的卧室门口,瞄了一下就退回来。
他看见父亲在床上睡觉,是睁着眼睛睡的,他有些害怕,所以不到父亲的卧室去。
龚妈看一眼立在饭桌上的那个空酒杯,明白了什么,便说,你爸一定喝多了酒,所以还在睡觉。
小宝不吭声,单取桌上的一碗吃剩的猪肉炖粉丝倒进吊锅内,与原有的猪肉炖粉丝合在一起,还有半吊锅。
他拎起它走进屋后的茅厕。
龚妈不以为原,便跟了过去,发现小宝把半吊锅猪肉炖粉丝一并倒进了粪坑,粪坑被激起浑浊的粪水,还发出汩啦啦的响声。
小宝挈着空吊锅走出茅厕,正好看见站在门外的龚妈,便先说,这东西我不吃,都倒了。
龚妈很不高兴地指着小宝说,你不吃,可以留给你爸爸吃,你爸爸在睡觉,他醒过来,一定要打你。
难怪你爸爸经常打你,你也是太不听话了,好端端的半锅猪肉炖粉丝,把它全倒了,还倒进粪坑里,太不像话了。
小宝不听她说。
龚妈故意把声音放大,指望睡着的梁杆粗被吵醒,可依然没有动静。
被数落的小宝不理她了,她自打没趣地离开,一脚跨出堂屋大门时,还回头看一眼梁杆粗的卧室半敞开的房门,她有些疑惑,梁杆粗为什么睡得那么沉?
龚妈把脚才跨出大门外,小宝就赶过来把门合上,这样有点被驱赶的味道。
她不高兴地回过头推开门扇,盯着小宝大声说,你也太没有良心了,翻脸不认人,奶奶平时对你不差,就今天早晨还给了你5块钱,早知道这样我不会给。
奶奶,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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