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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筹码和人脉,想的是如何将这口京营哗变的黑锅甩到胡射和鲁正的身上,才能让他从这件事里面脱身得干干净净。
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如暴雨倾盆落在瓦片上的散乱。
“宋大人。”
一兵卒披星戴月闯入兵部,手里拎了两个黑布包裹。
“这是摄政王送给您的礼物,说凭此物以慰宋尚书之苦劳高功。”
李昀轻道:“打开吧。”
兵卒高声应了。
他解开手中的黑布扣,两颗头颅分列左右,那头颅被清理得十分干净,脖颈刀口平整,能清晰地看出两人的五官轮廓,却刻意没有擦干脖颈的血迹。
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平摊在地,犹如泥塑。
宋之远瞳孔一缩。
一颗人头,下巴上的痦子清晰可见,那狰狞的表情,还有睁得浑圆的双眼,昭示着死前那震惊与愤怒不甘。
另一颗头颅站得很直,双眼半开,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宋之远。
宋之远手心沁出了冷汗,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
“拿走吧,宋尚书心领了。”
李昀只瞥了一眼,便轻声吩咐道。
宋之远干张了张嘴,看着那两颗头颅在他面前打开又合上,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那极淡的血腥气,明晃晃地暗示着南郊今夜那一场阴谋与厮杀,以自己失败而全面告终。
他盯着大堂中心那一小摊黑色血迹,眼睛有些花了,头也跟着晕,视线便开始飘忽。
忽得,借着昏黄如豆的灯光,他与李昀那清澈的双眼对上了。
他仿佛以为自己昏了头,因为梁王殿下,竟朝他和善的笑了一下。
“宋尚书?”
李昀笑得温和,话语也轻柔,如春风一般拂过宋之远那结成了冰块的心湖。
“啊?是。”
宋之远神思恍惚,努力将散乱的视线凝在李昀身上。
“宋尚书掌屯田事宜,对大庆朝臣公然占用兵耕地一事,有什么想法吗?”
宋之远看着李昀唇边的笑容,冷汗如瀑。
“大庆虽崇文,却也不可荒武。
田地不仅是民生之本,也是军将立身之源。
想来宋尚书也是如此想,只是手中政务繁忙,不能面面俱到罢了。”
宋之远微微怔了一怔,从李昀的口风里窥探出一丝生机来。
“宋尚书如此事必躬亲,实在太辛苦了。
不如请廉侍郎从中协调一二?”
宋之远吞了口唾沫,湿了湿发干的嗓子。
“殿下是说,协调?”
李昀笑了,那温和的笑容看着让人心惊,仿佛花团锦簇后的万丈深渊,一个不慎踏错便会粉身碎骨。
“自然如此。
兵部怎能缺了宋尚书?”
宋之远心中纠结万千,许久没有开口,李昀便安静地等着,白玉无暇的修长手指搭在红木椅扶手上,以逸待劳,容色淡然。
终于,宋之远在这令人绝望的窒息中率先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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