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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努力保持的温雅贤淑形象,也在一句一句不经意的话中崩塌,即便过后她努力找补也没用。
不过他说的对,她的确喜欢荷花,和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无关,只是单纯的一见倾心。
就像他说的荷叶一样,她觉得荷花的颜色也是独具一格的,和任何花都不一样,那颜色是半透明的,半透明的粉,半透明的白,完美地结合了水木灵性,香而不俗,娇而不艳,灵而不浮,微风拂过,仿佛有仙气氤氲。
其实不止荷花,旅行对于冰云来说,本身就是陌生而新奇的,尤其在苏杭这样的人间仙境。
她本就是个贫穷而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怎么装也装不出大家闺秀见惯不惊的模样。
可是旅伴也并没有嫌弃她。
有了第一天‘丢人’的教训,他们都努力向对方的习惯靠拢,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故’。
两个星期转眼而过,冰云对夫家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周家原是本地一带有名的地主,伟健的爷爷奶奶在土改运动中离世。
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不仅分掉了世代累积的祖产,也彻底的敲断了社会中产阶级的脊梁,
“你一定看过很多恶毒地主剥削穷人的电影,在电影里,地主都被处死了,人民胜利了,穷苦的人民分到田地,载歌载舞。
但你一定没看过人民行刑的现场。”
其实电影她也没看过多少。
她看过《赛虎》,《白毛女》,看过《半夜鸡叫》,她觉得那个每天半夜爬进鸡窝学鸡叫的瘦猴老头子,比被叫起来的长工要辛苦也滑稽得多,她只记得看到这个节骨眼,电影院里一片笑声,现在想来,小小的他们不知道,他们不是笑周扒皮蠢,而是笑故事本身的荒诞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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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一个阶级的覆灭会伴随怎样惨烈的现场,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雎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
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这是王的傲慢和士的傲骨,唯布衣之祭尔!
“吓到了吧,我是不是和你说的有点晚?”
那人看着她,嘲笑般地扯起一只嘴角:“爸妈是靠爷奶留下的一匣子给军队捐粮捐钱捐衣捐物的条子,有抗战时期的,有解放战争时期,两军都有。
也幸好当时只拿出了一队的,不然……”
那个人扯着嘴角转过头去,用了很久整理好情绪:“坐在车上的人,是不会看到车下的蝼蚁怎么被碾死的。
甚至旁观者也不会在意。
开车的只会想着怎么把车开稳,千万不要颠了领导的屁股。
领导只会想怎么用最少的油,开更远的路。”
旁观者只会狂欢。
鲁迅笔下的看客早把人性的愚蠢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能不只愚蠢,还有我得不到就不如毁了的阴暗和恶毒。
“为什么有了那些条子还会……”
“爷爷说运动不是审判,靠的不是证据。
就像战争不一定是正义一样,烧杀抢掠都是手段。”
那人看她一眼:“我啥也没有,只剩个成分,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放你先跑。”
她想了想:“那还是一起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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