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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免叹气:“前朝那么多的事情,如何静养得了?他们也是拿不出好法子医治,就跟你说这些。”
他一面说,一面摆手,“你也不是不知道,光是去年一年,各地闹了灾情,户部哭穷,国库不充盈,还有贪赃枉法的,科举舞弊的……这么多事情堆在那儿,哪一桩不要仔细料理?”
他是闲不下来的。
有时候天德帝自己也会想,或许一辈子就是这么个劳碌命吧。
说来他是天之骄子,他有三十多个兄弟,可中宫嫡出的就他一个,明明是个最该享福的出身,然则并不是那样。
他苦笑:“好在太子长大了,能够为朕分忧。”
胡皇后抿唇,很有个想法,只是到了嘴边,看看天德帝的脸色病容,到底说不出口来。
天德帝还是觉得累。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又喘了好几回:“天色不早了,太子出宫吧,朕这里没什么,有皇后守着,有那么多御医在,你杵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萧子明犹豫了下,胡皇后先替他应下来,然后同天德帝说:“我送他出去,叮嘱他几句,外面如今还不知道官家病情。”
天德帝不做他想,反正是皇后说的,他从来都信任。
胡皇后就起了身,拉上萧子明一道退了出去。
萧子明心下狐疑,刚出门,在廊下就叫母后:“儿……”
胡皇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给他,不叫他说话,领着他直出披香殿,出了殿门上甬道,随行的宫人们都只是远远地跟着,宫墙下也只有母子二人身影被拉长。
走出去有一射之地,胡皇后叹着气叫大郎:“你父皇这个病,眼下看来是不要紧,但长久想来,他总是不肯休息,始终无益。”
“母后?”
萧子明剑眉蹙拢,“您……什么意思?”
“太子监国虽说也名正言顺,也能让你父皇清闲一些,安心养一养,但终究……蛮夷虎视眈眈,天子不出,全交给太子料理,只怕要不好。”
胡皇后考虑得多。
她不是太平世的皇后,跟着天德帝几十年,从东宫到内廷,天德帝一路厮杀,她就一路陪着,本就是个有手腕也有决断的人。
萧子明心口坠坠,隐隐有了一种猜测,先吓了一跳:“母后慎言!”
“你怕什么?”
胡皇后瞪他,“这话就算到你父皇面前我也敢说,还怕你父皇疑我不成?方才不说,只是他才醒,我怕他更不好……但是大郎,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有什么准备?请父皇传位于他?
禅位这种事情,本朝有过。
敬宗皇帝就是禅让传位给的惠宗,可当年是因为敬宗皇帝他心爱贞淑贵妃,贵妃病逝之后他也一病不起,再也无心料理朝政,思忖再三,决定禅位。
因为这件事,敬宗于史书工笔上的评价……
“母后,禅位不是小事,您还要为父皇考虑……”
“我知道你想什么。”
胡皇后又打断他,“可你父皇跟敬宗是两码事,他是身体撑不住!
这几十年,为了天下,为了朝堂,你父皇没有一日躲过清闲,所以才累出这个病来。
大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让你早早有个心理准备,这件事情也用不着你开口,我自会同你父皇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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