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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①。
这时节已经微微有些发热,虽是个好节,却又正是农忙的时候,有插秧的有种瓜点菜的,哪有闲工夫庆这端午节,最多招呼家里的婆娘、夫郎包两个粽子,搓两个艾草团子,吃了也算是过节了。
新春时生得嫩绿的树叶渐渐翠浓,一村的矮屋平院藏在这一丛一丛的碧绿色中,芦叶河一条澄碧,河水轻柔潺湲朝下流去,河岸边的绿芦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翠绿的草尖一下探入水面一下又被风刮得飞出。
河边偶有几个占了石头洗衣裳的妇人、夫郎,但更多的是村里七八岁的小娃。
一个个野得很,拿芦叶编的小草船往河里放,嚷着要比划龙舟,尖叫声、大笑声、拍掌声在河边传开。
闹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材壮实的妇人提着一根捣衣棒追了过来,扯了嗓子骂道:
“一群小王八羔子,这也是你们能耍的地儿?!
水那么深,也不怕被水猴子拖下去!
全都滚别处玩去!”
“喊你呢!
田娃子!
你这臭小子,你看我告不告你娘!
屁股蛋子都给你抽烂!”
……
林潮生挽着小篮子到河边的时候正看到妇人叉着腰骂得唾沫横飞,仔细一瞧可不就是曹大娘。
曹大娘骂完,转眼又瞧见挽了小篮子笑着走过来的林潮生,她也立刻收了脸上冲天的火气,舒展了眉眼,爽朗笑着迎上去。
“嘿,生哥儿!
你也来洗衣裳?洗衣裳得端盆子,竹篮子可……”
话还没说完呢,她又发现林潮生的小篮子装的哪里是衣裳,是几把嫩得能掐水的艾蒿,只掐了最顶上一拃长的叶尖尖。
林潮生笑道:“我刚从那头坡上下来,摘了些艾蒿回家做打糕吃,正好路过河边,想着先来淘两遍再回去。”
其实家里是有井的,天不亮陆云川就起来把家里的大石缸打满水,林潮生在家并不缺水用。
这回过来是因为和他一块出门的二黑非蹭着他的脚,咬了他的衣裳就往芦叶河拽。
林潮生拗不过这傻狗,依着它朝河边去了。
也就和曹大娘说话的功夫,这傻狗已经一跃跳进了河里,蹬着四条腿儿从河这头刨到河那头,惹得河边洗衣裳的人们破口大骂。
“哎呀,你这憨狗!
水都搅浑了!”
“天杀的,老娘的衣裳!
下头玩去!
下头玩去!”
林潮生听到了,连忙面露歉意朝众人笑,又立刻小跑着朝河下流无人的地方去,拍着手喊:“二黑!
二黑!
这边来!
你不听话我回家喊陆云川揍你!”
二黑吐着舌头,蹬着四条腿又晃荡了下去。
林潮生朝那边走,走时又有一个穿深枣色衣裳的妇人端着木盆闷头就朝他走了来,林潮生躲避不及,被她狠狠撞了上来,木盆磕在腰上的骨头上,痛得林潮生直龇牙。
“哎哟!
你走路不带眼睛的,老娘刚洗的衣裳,你想给我撞翻啊!”
林潮生还没说话呢,倒是那端着一盆子衣裳的妇人恶人先告状,咧开嘴就开始找麻烦了。
林潮生:“?”
林潮生给气笑了,捂着痛处抬头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上回强买强卖青杠木没成功的周金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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