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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一身雪白锦绫团领袍,裈裤、靴子全是白的,玉带流苏,白巾金环,虽作男装,窄袖束腰的装束反而里出一身玲珑浮凸的曲线;杏眼桃腮,眉目如画,恁谁都能瞧出是位女公子,乔装难掩丽色。
她这件团领袍作工精细,质料昂贵,繁复的斜绫凸起暗纹之中杂着朵朵莲花,金线绣成的飞舞孔雀翎由左肩斜往右胯,延伸到衣摆下端栩栩如生的精绣孔雀,较之花团锦簇的五彩锦缎更低调也更华贵,一望便知此袍所费不赀,而品味还在权财之上。
奇特的十孔枣箫仍插于女公子后腰,看来是阿妍所钟爱。
她故意掉给韩雪色捡的、书有“高台远吟”
四字的玉骨折扇,倒与装束十分般配,猜测是为搭配那柄扇子,才整治了这身兼具俏丽英气的男装。
当日在道院檐间窥视,已觉此姝极美;此际娇躯入怀,方知阿妍之美,恰恰是“协调”
二字的极致展现。
单论眼耳口鼻,乃至肌肤润泽、胸脯腰肢等,阿妍都不是最突出,然而在她身上却搭得恰到好处,越看越移不开眼。
他在讲丹青技法的书里看过一说:有些女子的容颜,是画得越肖似真人,越觉“不像”
或“不美”
,而亲睹临摹的对象,才赫然为其所慑。
盖因人力有限,模拟不出造化所赋,“巧夺天工”
一说虽是恭维匠艺,也点出“天工”
之一物非人间应有,故须夺之。
若似古代帝皇以肖像选妃,肯定错过这等绝色尤物——将少女抱满怀之后,应风色更加确信这点。
阿妍体香馥郁,嗅之令人心醉,再掺进一点汗潮的淡淡咸口,就是非常销魂的催情气味;隔着薄罗裈布仍能感受肌肤丝滑,非久经锻炼的虬鼓。
这副娇躯是养尊处优的,却异常紧致,既酥嫩又弹滑,令人禁不住期待交媾之时,少女腰肢扭动、大腿昂颤的曼妙滋味,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可比。
应风色蓦地想起她舞扇的动人姿态,把一切全兜拢了起来。
即使出身好人家,阿妍骨子里极可能是个野丫头,好动而不好静,片刻也闲不住,乐于在生活中遂行她那小小的冒险。
要不是这样,怎能勾搭上质于阳山的毛族小子?
从她的反应,应风色判断阿妍今日必不是为寻韩雪色而来,否则见得男儿,当不致如此诧异。
藏身处既未暴露,心怀更宽,低声笑道:“那晚我被歹人劫走,差点没命,才误了约期。
你瞧,那会儿受的伤还没好全哩。”
松开一手,仍搂少女肩臂,屈指轻敲大腿上的夹板。
自那夜失约,三个多月来阿妍寻遍两人幽会过的地方,乃至带人闯入龙庭山下的驿馆,差点惹出大事。
要不是家中长辈约束,难保少女不会杀上山去,便到不了奇宫,少不得要找找明面上那座知止观的晦气。
虽说奇宫之主韩雪色若出了什么事,决计不能无声无息,阿妍并不认为少年有生命危险,但从相识之初,她便知他在山上处境艰难,听他像讲什么趣事似的,带着清朗的笑容说起这些年种种辛酸血泪,总能强烈激发少女的母性。
她从小就见不得人受苦。
路见不平,必定挺身,一根筋地相信朝廷有王法,世上有公道,人人都有秉公持衡的义务。
姨娘说她“甚有侠气”
,贴颊搂着她透来温香的语声,听着既骄傲又宠溺。
她会喜欢上这名毛族少年,并不是因为他高大魁梧,生得好看,也不是他性格温顺体贴,能任少女搓圆捏扁,而是他的故事听得阿妍满满的心疼,为他苦命的母亲、牺牲性命拯救他的老家人,和故事里其他形形色色的相聚别离流了数不清的眼泪……最初,应该是这样的罢?
“肯定是陶五。”
姨娘说过,那厮头顶长疮脚底生脓,简直坏透了。
陛下忒好的人,才不会做这种拆散骨肉的事,绝对是陶元峥瞒着圣天子私下干的。
“等我以后回平望,再请陛下为你作主,放你回故乡去。”
初识时她对他这么说。
少年只是寂寞一笑,望向远方。
“那里……已不是我的故乡了,也没有什么好回的。
再说了,我本就哪儿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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