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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没有城北的恢弘气势,磅礴宫城,万民拱卫;没有城东的高门富户,王侯底蕴,名儒气质;没有城南的活络热闹,秦楼楚馆,各色坊肆;城西,更多的是一种剑客侠士的洒脱和人民不服输的野生力量。
这里有许多外来的流民,是以最是繁杂最是混乱也最是接地气,这里是最基层最真实最能看见人性本来样子的地方。
铁匠铺,木材铺,染坊,制碳坊…各种不入流不被人重视的小作坊,不喧哗不扎眼,就在这片区域自行运作着,只要不是大动作,朝廷也就懒得管它。
城西的属官们巡卫们一个个精明得紧,和大家热火朝天打成一团,称兄道弟,互不为难。
这也是一种独特的制衡和管理。
这些不为人道的潜规则,许沅很久才会发现和明白,而此时,她和红蕊已经深入城西,四处游荡,挤在往来人群中行进顺带搜索许昀潇的身影。
一时间,各种势力各方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们主仆二人。
这个地方,明面上乱糟糟的一团,实际上,几股力量势均力敌,彼此互相牵制,但在外力施压时,又能彼此敛锋抱团取暖。
许沅和红蕊走着,并未感受到任何的异常。
也许是人多眼多,也许是目之所及都是寻寻常常谋求生活的朴实面孔。
城西虽略微偏主街远了些,但因着这里稀奇玩件,各地风物多而别致,倒也有不少闲得没事的公子小姐带着家丁仆人四处玩耍。
许沅自以为她们并不惹眼,只当在别人眼里也是与一般游逛戏耍的小姐无二。
正走着,但见左前方人头攒动,里一层外一层围了好几圈,闹闹嚷嚷你呼我喝听不分明是什么。
许沅好奇莫名,仿似没看到红蕊眼中的反对拽了那丫头一个劲儿往人堆里扎。
她二人本就纤瘦,自这个腋下窜窜,打那个腰侧挤挤,生生从外围蹿到了最里边。
等进去了站定一看,却是跑江湖杂技的。
杂技团里的成员天南海北的都有,现在上场的应是西域一带之人。
那人穿着宽袖衣衫,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什么地方掏出一截沉色竹笛,放嘴边轻哨出声,刹那间,他的宽袖如同被狂风疾吹,阔阔鼓胀起来。
观者未见稀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跃跃欲走。
笛声忽而尖啸,却又在闻者来不及掩耳之时兀地婉转。
红蕊捂着耳朵瘪着嘴嘟囔“真难听…”
话音未落,一阵“窸窣”
之声盖过笛鸣,人群中有部分人下意识的踢跺双脚,同时目光惊惶的往地上看去。
“是蛇…”
惊呼中人群突然像冷水进滚油翻腾着往外退散。
与此同时,笛声开始响起,吹笛人领口、袖沿同时探出数条颜色、模样不一的小蛇,随着笛音吞吐着猩红的信子摇头晃脑。
众人莫不惊诧好奇不已,暗地里都同时呼了口气。
地上除了大家的脚并无它物,吹笛人身上的蛇却跟着笛音舞动起来…
所有人正津津有味看至酣处,许沅只觉得腰间仿佛蛇信舔舐…眉心一跳,她本能的伸手去抓。
入手温暖柔软,非蛇的冰凉。
许沅的目光随手看去,恰对上一双眼眸,黑色明亮。
黑得像两汪深井,亮得宛若十五夜里银色无染的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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