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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穿绯色、胸前是孔雀的大官儿!
——我们族里有人想把尸首抢回来,便去冲城墙,还没近城墙的身,就被一支箭挡住了去路!”
他当时就在旁边,他不敢去,他娘才活过来,他爹总算没躺在冰冰冷冷的地上了,总算能体体面面地走了,那些尸首日复一日地躺那儿,他很怕蚊虫去咬他爹的手背,又怕雨把他爹的脸皮肉给冲刷干净,与其在那儿发烂发臭,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撒手。
程大夫劝过他:“人死如灯灭,唯有留念在。”
只要他们娘们不把他忘了,他们过得好好的,他爹就不算彻底消弭,更不算不敬——这点道理,他一早想通,但犟不过族里的耆老。
所以耆老去冲城墙,他没去,他就在边上看着。
他看耆老被那支长箭拦住。
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形颀长、高昂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着大红色绣孔雀、灵芝、祥云外裳,单手拿弓,在逆光之下,面目模糊,但一双凌厉冷漠的双眼似乎要穿透光晕直击人心。
“老叟,退后。”
四个字,从高耸的城墙上,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带着极大的威压。
好似耆老再往前走一步,便即刻有另一支箭穿透他的脚心!
“烧尸首是时疫后无奈之举,自望诸民体谅,待疫病过后,诸位若要上告,与知府柏喻斯无碍,皆是我御史台治书待御史薛枭一人之过!”
大官儿声音很年轻,甚至不需要传话的铜制喇叭,便可轻而易举地让所有人听见。
“但当下!”
大官儿话顿一顿:“还望诸位退后。”
迷蒙的光晕中,隐约可见大官儿抬起下颌,神情在动作的加持下,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一旦有人越过此箭,就别怪,本官一箭射穿你的脑袋。”
城墙上,大官儿扬了扬手里的弓,跟着便大跨步而出,不多时便跟着城墙看到不远处的天际飘起乌黑的烟雾。
城中诸人倒在一处,呜嘤嘤地哭作一团。
“谁去抢,就按军法处置,杀无赦!”
吴小黑在空中挥舞拳头:“三品的大官,就是好霸道!”
但是对于这种大官来说,男人会不会太年轻了?
吴小黑气鼓鼓加了一句:“多半是京师来的世家子弟,哪有那么年轻就当大员的——先头的柳知府那白胡子都快垂地上了!
我们里长眉心的皱纹夹得死蚊子!”
“万一是保养得好呢?”
魏如春终于插上话了,有些兴奋:“人可能已经七十八了,每天下值回家就拿瓜片敷面、泥巴搓手、蜗牛液泡脚,忙得要死的!”
吴小黑:“呕——你才用蜗牛液擦脚!”
“你擦脚!”
“你擦!”
话题顺利从“烧尸首”
歪到了“到底谁用蜗牛液擦脚”
上。
山月弯弯勾唇,温和的目光像月色一样无波又无痕地洒在魏如春的面容上,内心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平和:甚至比亲手割掉程行龃舌头还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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