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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松萝的确有急智,崔氏在城内即便不如县令,必然也通晓城内动静,既是崔氏族人,没有不互相帮扶的道理。
她在进入这世间最大的旋涡之中不足一年,也迅速知晓了如何借力,如何取信。
刘文君似是感慨,似是苦涩,人总是要长大的。
站在廊下的沉稳女子从袖中取出元煊印信,看着前来的人手,“我们也备马,去城内佛寺。”
“另外,叫人去开库房,取些火药,对方兵力不明,我们得用上这些东西。”
崔松萝动作很快,即便城内崔氏想要自保,却也不介意向族人透露应有的信息,只是也不免担心。
“你如此贸然深入虎穴,只怕不仅不会取信于人,反倒被扣下。”
崔氏族人没记错,这位在洛阳城轰动一时的小女郎,即便认祖归宗,甚至跻身朝堂,却借的是公主的势。
穆望可是被公主陈情休弃的前夫,便是这小女郎与之有私情,如何能叫其麾下私兵信任于她。
如此胆大设计,只怕难以自保。
崔松萝谢过他们的劝告,到底还是带人向他们指向的街巷前行。
松清商会的马车刚刚出现在巷口,暗中就有人影涌动。
一行人无声地拦在了马车之前,车夫握紧缰绳,声音紧涩,“家君,有人拦路。”
崔松萝坐在帷帐之内,手心握着印信却已经汗湿,硌着的玉石潮热滑腻,她按下狂跳的心脏,诡异地想起刚来时,自已与元煊回洛阳时。
她运筹帷幄,于刀光剑影之间,冷肃戏谑,稳健之中,还能告诉她小字。
延盛。
元延盛。
崔松萝想,元煊要延盛,她崔松萝,即便是盘亘老树巨石的丝萝,也要垂至地上,止住天地之内的嗔怒邪气。
[注1]
在长刀挑开帷帐的一刹那,一枚小小的印信倏然怼至人眼前,恍然是那兵贼最熟悉的字印。
“大胆!
!
!”
崔松萝按下心跳,颤声学着从前元煊的喝骂,“放肆!
!
!
你们是穆家的兵,不会认不出这印吧!”
“你是谁?”
刀刃滞住,昭显着眼前人的惊诧。
“明知故问!”
崔松萝冷声道,“我急着找你们,一早传来的消息,洛阳大乱,子彰有难,太后遗臣李青神带兵杀回,如今綦贼早有不臣之心,他麾下兵马众多,已率军先逃,弃子彰于后,探子路上遭了埋伏,我们的心腹刚刚送与我消息,你们还不速速出城,援助平原王!”
“家君的密探都被伏杀,你的心腹凭什么能顺利送出消息,莫不是来诓我们的!”
对峙的兵回头看了一眼同伙,另一人同样疑惑,“便是真给你送了消息,怎么没有给我们的调兵指令!”
崔松萝梗着脖子,抽出袖中的匕首,冷光骤然一闪,横在刀刃之前,光反射着她的眼眸,显出凛冽决然的光,叫直视她的脸端详的人忍不住眯了眼。
“这匕首是穆子彰给我的防身之物,你们信不信不要紧,只是你们的主子如今在危难之间,他送信是叫我出逃,可我却不愿,或许还有后来的报信人,可晚一分就危及一分,想来你们也觊觎我身后的商会已久,我随你们出去,若是错报,我便是你们的人质,若非错报,我也能与挂念之人汇合,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瞧着小女郎情急到要拼命的模样,又有主人私印在,心里信了七八分,转头有人进了其中一处家宅。
常玥忍不住转头,看向身侧的家君,眼含担忧。
此前她们说好的,并无崔松萝也要跟着出去的道理。
可唯有崔松萝跟随,方才不会叫他们生疑,可她原本完全可以等一切终结之后,再行防卫,哪怕东西保不住,总能保住她自已的。
崔松萝此刻豁出去的样子,倒叫常玥明白了为何清河王从前还是公主时就对其青眼有加,鼎力扶持。
或许就是有人,平日里瞧着无害细弱,却总能在关键时候,迸发出超越常人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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