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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奶奶的话,从房间拿了针线活才去堂屋,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母亲冷嘲热讽地道:“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去给那家做女儿了。”
沈禾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坐到季氏身边,开始干活。
她不说话,康氏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怎么不吱声,在你那好婶婶家没吃饱?话都不会说了?”
沈禾抿了抿唇,头垂得更低了。
康氏以为她是默认了没吃饱,“啧”
了一声。
沈延听母亲说了一下午的沈禾,从一开始的抱怨到后来的谩骂,这会儿得知沈禾没吃饱,故意凑上去道:“我们今晚吃了鸡蛋,娘亲自炒的,一大碗,可香了。”
沈禾免不了想起那锅冒着腾腾热气的腊猪脚,舔了舔嘴唇。
沈延以为她馋了,更得意了。
另一边,宋兰回到家里,见时间还早,便拿了针线活出来做。
母子二人坐在火盆边,是以前没有过的闲适。
宋兰随口说了送沈禾回去的时候,碰到了出来接人的老太太。
沈迁想到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试探着问:“都是自己的孩子,老爷子为何会偏心成这样。”
他以前也见过一碗水端不平的,但偏心到沈庆平这个程度的,确实少见。
宋兰拿着针的手一顿,以前在京城,大家都讲究子不言父过,现在都被流放到这偏远山村里了,又分了家,既然沈迁想知道,她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道:“不过是无能者的迁怒罢了。”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缓说出自己知道的,“你父亲出生的那一年,老爷子在公事上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虽然没丢官职,但肯定是没有升迁的可能了,他觉得是运气不好才会出了那个差池,便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是你父亲克他。”
于是便有了后面几十年,甚至延续到下一代的偏心跟欺压。
沈庆平这个一家之主都这样了,沈继峰耳濡目染,又怎会把沈迁的父亲跟沈迁当做跟自己一家是平等的呢?
老夫人觉得幼子何辜,但沈庆平一辈子不学无术,就算那个七品闲职都是荫来的,人却固执得很,他说话做事,完全不允许老夫人反驳。
之后流放到青坪村,虽然是因为大房的人犯了事,但沈庆平觉得养老还得靠沈继峰跟沈麟,就更偏向大房一家了。
沈迁听完,觉得相当无语,可不就是宋兰说的那句,无能者的迁怒。
好在现在这些都过去了。
宋兰也是这么想的,笑着转移话题,“跟小久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沈迁跟陆久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认识几天,虽然经历了不少事,心中也已经认定,但是母亲突然这么认真的问,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在烛火昏黄的光线中,他耳根的那点热意被隐藏得很好。
宋兰以为他还没想好,道:“小久今日陪我们去了县城,又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村里人都看着,还是早些将事情定下来比较好。”
“我知道,”
沈迁点头,“等我手再稍微好一些。”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他不想定亲跟成亲的时候,因为一只手吊在胳膊上,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
“你心中有成算就好。”
宋兰道。
两人终归是从早到晚忙了一整天,静下来后,说了会儿话就困了,没有人规定她每晚必须做多少针线活,沈迁在旁边劝了两回后,宋兰就放下活计,母子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大概是心里没了那么多的压力,沈迁这一晚睡得特别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宋兰说跟李秀云昨日约好了一起去山上砍柴,简单吃过早饭,就拿着柴刀走了。
沈迁一只手没法动,但只需要一只手干的活不影响,于是提了只桶出门。
在门口,遇到来找他玩的陆水生,水生得知他要去打水,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迁身后,“沈叔叔,我去帮你抬水吧。”
沈迁看着他那刚到自己腰的身高,哭笑不得。
青坪村的水井是传统的三眼井,最上面的那口井是喝的,第二口是洗菜的,最后则是洗衣服,因为水井地势偏低,村民在旁边筑了一道堡坎,平时人从堡坎上面的道路经过,下面洗菜洗衣服的人若不是特意抬头,很难发现。
沈迁没想到,出门打个水,也能碰到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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