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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的声音带着沙哑,你问:“不是说等你的叔父去县里时,顺便带药么。”
格桑说:“可他早上出发,晚上才能回来。
我不能让你难受那么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分钟也不要难受。”
他又说:“抱歉,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喝不惯这里的水。”
几分钟后,他端来烧得温热的农夫山泉,将几粒胃药放在你的手心。
你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如此汹涌而剧烈,你攥紧被子才能勉强克制住颤抖。
“对不起。”
你说。
格桑疑惑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
夕阳下的公交站台,许潇然用砸在你手背上的滚烫眼泪,在你的心门叩开了一条缝。
月光明亮的大学操场,秦悠用沾满水的大树,用将落未落的眼泪,同样推开了那道门。
那时的你感伤而柔软。
可是现在,来回六百公里的山路,连夜的奔波,不加掩饰的关切,似乎都无法再次叩开你的心门。
你想象着格桑开着老旧的桑塔纳,行驶在无人的山路,陪伴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你想象着他进入药店,拿出你写的纸条向老板询问,买到药时的欣喜。
你想象着他急切又困倦地往回赶,驶过坑坑洼洼的山路时被弹得一下又一下地晃荡。
你努力使自己心软和落泪,可你已不能。
你已经不是那个感伤却柔软的,善良的顾如风了。
你的心已经坏掉,从柔软的肉与血,变成了坚硬的铁与石。
“对不起。”
你无声地再次说。
你为你的铁石心肠道歉,为你的冷漠认罪。
你已不能给他任何,更回应不起任何情感,即使那比太阳更炽烈,比天边更接近天边。
对不起。
第057章第57章
格桑的眼睛与两年前秦悠的眼睛重合了,跨越时间与空间,两双眼睛同样的真诚与发光。
而你也同两年前一样,不知该如何报偿。
你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问:“下雨了么?”
你的触碰让他惊喜,两簇热烈的火花燃在那双大而明亮的眼中,半蹲在床边的他抓住你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下、下雨了,嗯,确实、确实下雨了……”
你起身拿来毛巾递给他:“擦擦头发,别着凉了。
你先留在我这休息吧,等雨停再回家。”
“可、可以吗?”
他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来到院子里,抢过你手中的木桶,动作麻利地打了一壶井水,“还需要做什么,我来就行。”
雨水在屋檐下连成一串串的珍珠,你们穿过滴水的回廊,回到温暖的室内。
你说:“我来做饭,你吃完饭再睡觉。
有想吃的菜么?”
格桑说:“喝电压力锅里的粥就行了,你身体不舒服,我不希望你累着。”
你温和地说:“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再说躺了一晚上,我也想活动活动。”
格桑依然坚持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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