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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议论起了其他的,江宜初心中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她如芒在背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时辰,待裴颂进来又看完不少折子后,才装作悠悠转醒。
“醒了?”
裴颂伸手想扶她,却被江宜初躲过,她脸上的肿还没消,火辣辣的疼,长发披散下来,微微将脸遮挡住了些许,她沙哑道:“放我和阿茵回奉阳。”
裴颂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浑不在意般坐回了床边的圈椅里,唇边漾笑道:“阿姊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
江宜初眼圈发红,自嘲道:“我可以被人骂下贱,骂不知廉耻,骂没随阿珩去死替他守节,枉为大梁世子妃,但阿茵不行,阿茵不能被人这么骂……”
说到后面,一扭头,两行清泪已从她眼中涌出。
裴颂何等聪明,一听江宜初这番话,再想到先前郑美人恶人先告状的那番说辞,很快便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但不管江宜初是故意激他才这般说的,还是当真如此想,听到后面,裴颂唇边虽还带着笑,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可怖。
他慢条斯理道:“阿姊受的委屈,我会替阿姊讨回来的。
不过阿姊可千万不要有守节随温珩去死的想法,不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将他温氏一族的尸骨都挖出来,剁成碎末喂狗!”
江宜初噙着泪和他眼神相接,知道他说的不是吓唬她的话,心中惊惧之余,面上已是凄楚一笑:“我不想,可多的是人盼我那般做啊。”
裴颂轻触她红肿未消的面颊,笑吟吟说:“阿姊放心,那些人我也会一个个都送下地府的。”
这次江宜初是当真暗中打了个寒颤。
-
坪州。
南方多雨,城里晴了半月,傍晚时便又风雨大作。
温瑜跟着李垚要学的东西太多,索性在房中也设了书橱,为了方便她找书,书橱靠墙角的地方置了灯架。
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打在芭蕉叶上,又急又重,屋内却被烛光铺了一室暖黄,连一丝风也不曾吹进。
温瑜借着角落的高脚烛台,从书架上找了一册长卷对光细看,卷轴的一端覆过她小臂,和她的轻纱大袖一起垂落。
昭白在一旁汇报道:“南陈已同意先送一百五十石粮入关,就是魏岐山那边,李洵大人虽亲去了忻州当说客,但如今北魏在同裴颂的角力中已占了上风,只怕不会让出忻、伊两州,让咱们和南陈的军队顺利北上去攻裴颂。”
温瑜看着卷轴平静道:“这两府我不白要,我们和南陈的军队若北上,强攻下来,魏岐山在南边什么也不会剩,且以他北魏一方之力,未必就能在入秋前彻底重创裴颂,只要等到秋后,关外蛮族就会卷土重来,届时魏岐山又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他若愿同我们结盟打裴颂,舍忻、伊两州,我可保他在南边的兵力一成不少,继续北上时,再打下多少城池,各凭本事。
城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忻、伊两州我是必要不可,魏岐山的立根之地却不是这两府,有谈和的余地。”
昭白听得温瑜这番分析,心下也稍定,说:“盼李大人能带回好消息。”
天色已晚,温瑜让昭白早些下去歇息,昭白在临出门前,似又想起了什么,同温瑜道:“对了,陈夫人白日里曾来寻过翁主,问您嫁衣可试过了,还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温瑜侧身而立,视线并未从长卷上移开,只说:“知道了,我明日亲自与陈夫人说。”
昭白这才退下了。
轰鸣的雷声里,闪电一次次将窗纱照得雪白,挂在衣架上的婚服,在一室烛光里红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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