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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滴水成冰,萧厉坐在门口,拿着一柄刻刀沉默地刻着手上的东西。
萧蕙娘手上抱着东西出门来,咳着嗽说:“你昨日出门了,到这会儿才回来,回屋睡会儿吧,又捣鼓你这木雕做什么?”
萧厉手极稳地在木头上下刀,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困,外边风大,娘你回房歇着就是。”
萧蕙娘叹了口气道:“昨日阿鱼过来同我说,她要去寻她家人了,哎,这段时日里变故太多,我也没来得及准备点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熬了半宿,给她缝了件披风和几双绫袜,先给她拿过去。”
萧厉听到此处,刻木雕的手微顿,随即道:“您放桌上吧,一会儿我送过去,您身子骨不好,吹了寒风少不得又病一场,阿……鱼见了您,心中大抵也难过。”
萧蕙娘此刻眼中便已有了些许红意:“我也怕见了那孩子落泪,惹得她跟着伤心,她既是去寻她家人,该是喜事,的确不应哭哭啼啼送她走,那獾儿你就替娘去送送她吧。”
她将东西放到了桌上,又叮嘱说:“披风里有一张十两的银票,本是娘替你存着将来娶媳妇儿用的,但阿鱼为了报恩,怕我不收她银子,将钱拿去盘了铺子,换成地契硬塞给我了。
她一个姑娘家远行,身上再怎么都要些银子傍身的,你拿披风的时候当心些,莫把银票抖掉了,递给阿鱼时也莫要提及此事,不然那孩子一定不肯收的。”
萧厉高大的身形堵在门口处,像是一座静默的山,他听着这些,又沉默地点了下头,才说:“知道了。”
手上的刻刀继续细腻地在木头上剜出木屑。
萧蕙娘快进屋时,又提了一嘴:“对了,阿鱼还说你背上有伤,昨日一并拿了膏药过来,你是怎么又伤着了?”
昨日同她一道被压在竹棚下的记忆回笼,她那双盈满关心的眸子和发间若有若无的幽香仿佛依然近在咫尺,萧厉出神了片刻才说:“没有的事,估计是她看我接下府卫的差事,同府卫过招时后背撞了一记,以为我伤着了。”
萧蕙娘这才放下心来,进了屋去。
从庭院里刮过的风吹得萧厉雕木时剜下的木屑到处乱飞,他布着茧子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鲤鱼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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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将温瑜的东西一箱箱地抬上了马车,温瑜借用周敬安的书房,笔沾浓墨,重新写了痛斥裴颂的诗词时文。
她面上虽平静,可下笔却再也维持不了一笔小楷字迹,一篇时文以狂草写完,力透纸背。
她搁了笔,道:“还劳大人寻人誊抄此文,依原计划,送去通往南陈的各大要道所经州府张贴。”
如今她不仅是要以此来联系亲随们,还要让父王溃散的旧部们知她还活着后,也赶往坪洲同她汇合。
周敬安手捧她那一纸原迹,感慨道:“翁主这一笔字,像王爷啊,文章字字珠玑,亦可见心中丘壑……”
他忽地红了眼,朝着温瑜一拜说:“有主如此,我大梁亡乎?
未亡矣!”
温瑜扶他起身:“大人快快请起,瑜此去南陈,途中艰险尚不可知,但只要瑜一息尚存,必承亡父之志,诛杀裴贼,重整河山。”
她说到此处,眼中亦有些涩然:“以瑜如今之力,无法庇雍州,他日裴颂若兵临城下,未免城中百姓再受战火,大人……且开城门受降罢。”
她喉间发哽,艰难道:“一切皆因我温氏无能,先是外戚乱政,大行受贿之风,至朝堂腐败,沉疴积弊,惹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再有外戚养出的裴氏恶犬,趁我父王和外戚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举兵造反,终叫这天下彻底成了薪上沸釜。
他日大人受降之辱,也绝计不错在大人,而在我温氏。
瑜只望大人蛰伏于裴氏,待将来瑜发兵渭北时,助瑜一臂之力!”
周敬安泪中带笑,无尽心酸又欣慰地道:“翁主且放心南下吧,臣一定替您守着雍州,成为扎在裴氏的一颗钉子。”
温瑜朝他一揖到地,说:“这一拜,是瑜代亡父,代大梁,谢过大人。”
周敬安泪水潸然,直呼:“吾主快起!”
温瑜起身时,眼已发红,拿起案头一封信递与他:“这封信,亦劳大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恒州。”
周敬安迟疑:“这是……”
恒州距燕云十六州不甚远,乃长廉王妃母族所在地。
温瑜眸光似入鞘之剑,沉静后边藏着锋芒:“是我送给裴颂的第一份大礼。”
周敬安便心中有数了,说:“下官即刻便派信使出发。”
门外传来下人的传话声:“大人,住西厢跨院的萧义士过来了,说是寻姑娘的。”
知晓温瑜身份的,只有那些要随她一起南下的下人,为避人耳目,他们平日里还是以“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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