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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老孟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工装裤,躺在车底,从车尾处露出一点脑袋的边缘,能看见眼睛,他正很费力地在一个已经快撞成破烂的车尾,用大型工具切开几个螺丝。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人,陆隽霆就在那鼻青脸肿得正在给自己额头破皮的地方默默上药,皮开肉绽得直接和药接触应该很疼,但他眉头都没动一下,不吭一声。
老孟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孩实在古怪,就呛了他两句,说,“我说陆少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车尾顺利被他大卸八块,打眼一瞧,这可好,连里头都撞碎了,没什么能用上的零件,他单手撑地挪了出来,站起身,冲陆隽霆没什么好气儿,“你是不是看我很闲,隔三差五地给你修这些祸害到报废的玩具。”
”
反正你不就是个预备工程师吗。
“陆隽霆抬手给自己贴纱布,想了想又说,”
钱不够我可以加。
“
这小孩说话可真特么毒,老孟可不惯他这些穷毛病,抬手不清不重地撸了把陆隽霆的脑袋,油污顿时粘了他一脸,老孟这才心里舒坦点,说“你小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陆隽霆晃了下头没躲开,身上被血污染了的背心就也晃了晃,露出前胸锁骨一片淤青。
老孟瞥见了,没反应过来,又退回来两步看,“你这车祸的伤怎么还没好。”
他觉得奇怪,所以摁着陆隽霆又扯了扯衣服,陆隽霆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任由他摁着,力气大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把推开了。
看清了全是新伤叠着旧伤之后,老孟的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你怎么回事。”
老孟想起来他第一面见陆隽霆,就是因为他在半山路上命悬一线地卡在一辆被撞翻的跑车里,地面上的刹车痕迹明显是两辆车,但另一辆已经不见踪影。
后来怎么问,陆隽霆也不肯说,拿了一笔钱说要赞助车队,条件是要让他在这里练车。
神秘得不行,但再神秘也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老孟要不是怕误伤到什么,恨不得立马报警,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到底干嘛的?黑社会还是古惑仔啊?家里没人管你吗?”
陆隽霆转身要走,老孟狠狠地扣住了他胳膊,他说,“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珍惜自己。”
“关你屁事。”
陆隽霆恶狠狠地说。
老孟也红了眼,他虽然是预备工程师,但车队里的小孩很多,大家都轮流照顾,怎么就陆隽霆这么难管,“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哪回上车不是冲着搏命去的,哥今天就得教育教育你,什么叫生命诚可贵。”
陆隽霆哪有脾气等他说完,话音都没落,两个人就打在一起了。
等谁也没占到好处,躺着地上一口浊气一口血地喘气儿的时候,才都冷静了点。
老孟抹了嘴角的血,说“小兔崽子揍人还挺特么疼。”
“对不起。”
陆隽霆的口气淡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抱歉,下一秒他说,“你不用管我。”
“我说真的,你父母生你,看你这样多心疼啊。”
谁知道陆隽霆本来已经平静的面孔又如交九寒冬,说,“这么想的话,还不如死了更好。”
“你……”
老孟的话还没说完,他听见陆隽霆幽深地问他,说“谁规定的非得有个父母。”
陆隽霆的初次分化至少比正常人晚了两年,十六岁他成了enigma,周言心欢天喜地,1%的奇迹降临,再也不恨自己生了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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