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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公年岁上来,只是说起外公,周家人就唱双簧,暂且不论奶奶是否真心实意让外公来香山澳,周母这番话,其实就是替奶奶说了后半句。
可以接外公来香山澳,但如果真来养老,那就不要唱戏。
毕竟在香山澳,周家是世家门第。
文人雅士、怎可能和戏子结亲?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他们不可能让周家祖辈攒下来的脸面,给一个外人抹去。
更不可能让别人说,周家和戏子结亲。
所以,简丽把丑话说在前头,也是侧面给江枝点提示。
江枝余光看向坐在旁边的周淮律,高度自律的西服,扣子解开,长腿微折,尽管坐着都显得优雅风度。
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文件翻来覆去的看,眉目低垂很是认真,他对生意上的事情,他永远都是那么上心。
但是刚才,简丽说的那些话,他与她们距离算近,明明听见了周母的话,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希望自己的丈夫会像普通人那样,搂住妻子的肩膀,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给她撑腰。
可他只留个背影给她,没有丝毫停留。
或许——“你也觉得唱戏不好吗?”
江枝眉眼温柔,依旧看向窗外的风景,任凭它们在窗外倒退,轻声继续道:“我妈妈小时候就是唱戏的,我外公也是,他们的祖辈更是。”
她问完,就侧眸看周淮律。
他依旧是那副优雅的姿态,手里拿着项目书,翻页的动作顿住,随后看向江枝,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就这么安静的注视她。
深邃的眸子里,辩不出其中意思。
她想:他也看不起唱戏的,对吧?
他不否认。
没有任何的回答,这其中,是默认吗?
她何须揪着他的回答呢?他生来就是周家的人,周家的骨血,刻在骨子里的那份规矩和文人傲骨,是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包括他的妻子。
只是她也有些不舒服,外公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是小时候去到禅城,他把她举在脖子上,走街串巷、大张旗鼓、骄傲地告诉大家,这是他陈沙的外孙女,尽管他再恨陈丹,恨她丢弃了祖辈辛苦攒下来的基业,恨她为爱放弃继承班社。
却从不会对江枝有任何的偏见,外公疼她,江枝心里清楚。
“上次我回禅城,外公问过我要不要回去——”
她几乎是在这瞬间,在爱情和亲情的秤砣里,忽然勇敢了那么一瞬间,也可能是潜意识里,就很想问他:“那如果有一天,我想回去继承外公的班社怎么办?”
“你会和我离婚吗?”
离婚二字是这段婚姻里最忌讳的,至少对江枝而言,她结婚三年来,最害怕的就是这两个字。
可是这次却是她忽然问起的,像是随口抛下的疑问,又像是心里早已埋下的种子。
她想知道在周淮律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和她离婚这件事。
继承班社只是个借口。
她想知道的就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周淮律有没有想过要离婚,毕竟这段婚姻并非他所愿。
若是非要揪着一个原因,那就是裴子舒出现了,在昨晚,她就埋下了这个种子。
车子平稳向前滑行,车内出奇的安静。
江枝垂长发丝搭在胸前,她双眸微颤,在等待周淮律的答案时,心口发涩,血液滚烫,她发现自己好奇怪,明明是她找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去询问他,却又在这时候,打起了退堂鼓。
她纠结,却又想知道:“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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