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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严苛训练的禁卫军能捕捉到一切风吹草动,只听到齐齐出鞘声,四周刀光锃亮,倒映出杭含真目光浑浊的脸。
禁卫首领听到动静,挤开人群,看着站在路中央的含真,沉默了半晌。
他伸手拦住了她,语气还算得上客气:“姑姑这个时辰出门,咱几个为皇城巡防,免不得要盘问,都是为圣人殿下做事,还请姑姑配合一下。”
杭含真点了点头。
她感觉得到,门后面的男人还在,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愈发强烈。
如果她说漏一个字,即使不被打为同党收监,男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不过,她更喜欢把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杭含真顺水推舟地从袖口掏出象征身份的印文和令牌。
核查无误后,对方的手指在下颌流连了一会儿,“那姑姑可曾见过个黑衣服的蒙面人,或者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流连?他意欲刺杀芳菲苑的王美人未得手,为了诸位宫人的安危考虑,请姑姑多想想。”
杭含真那双清亮的眼眸陡然迟疑。
芳菲苑……也对,新帝即位,皇子身边的几个良媛与承徽,总要重新定下位分,安排新的居所。
只不过是她与宫人们同吃同住,分不清楚什么王美人宋才人。
“见到了。”
杭含真捂着脖子,浑身扑簌簌吓得抖。
从指缝间漏出的肌肤青紫,一看就是被人挟持过才留下的痕迹。
她楚楚可怜,不假思索地指向后门:“有个蒙面人挟持了我,原本要灭口,听到你们的动静,怕打草惊蛇,就往那边跑了。”
牌匾左右两只残旧灯笼,在劲风下一晃一晃的,杭含真垂下眼帘:“那蒙面人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两个兜鼓囊囊的,像是一时贪财。
倒是婢妾去取棉被时,撞到了个行色匆匆的宦人。”
首领甫松开的眉又皱得紧紧的,腰间死攥着的佩刀出鞘了几寸:“那宦人有何特征?往哪里去了。”
他看着杭含真的眼神过于急切,含真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里已蓄起了泪花:“我、我想想……那人步子快得很,弄脏了婢妾的衣裳,连抱歉的话都没留,去的是后宫偏西边的方向,我也不知道他钻进了哪座宫殿。”
她提起外衫的一角,不光皱巴巴的,还沾了些已经干涸的暗红色。
首领拔出刀,两指弹了弹刀身,“姑姑应该清楚,包庇与阻挠禁军搜人是什么下场。”
“我不敢的。”
杭含真垂泪,“婢妾这个钟才刚刚下职,就是想辛勤劳作,在娘娘面前换一个出宫的恩典,我不敢的。”
首领定定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一把斩下了杭含真那截弄脏的衣摆!
“这物证咱得带走,其余人跟我去复命。”
说罢,首领大跨步走在前头,与杭含真擦肩而过,又像想起什么,提醒道:“姑姑身上的香囊味儿闻着与圣人独赏给王美人的也太像了,让其他人看到,还以为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呢,尽早换了吧。”
杭含真眉心一跳。
她从不熏香,唯有抚养符羡时,怕他感染风寒,做过几个中药香囊给他佩在身上。
桂枝、艾叶……都是些再平凡不过的药材,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有她额外多加了两钱沉香助眠。
这个小习惯,也只有符羡知道。
禁军散了个干净,杭含真一把抹干净眼泪,去而复返的男人朝她伸出手:“你居然没被抓去盘问?”
听懂了杭含真祸水东引的意图,他身上的宦人衣服不晓得扔哪个角落去了。
杭含真无视了他,自顾自地爬起来,尽管此人说话的音节碰撞间,有种奇妙又优雅的韵味,她还是无法对一个差点送走了她性命的人有半分好脸。
“托你的福,会比你活得更久些。”
男人没有丝毫不快:“牙尖嘴利,难怪你只能做个区区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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