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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苏听了忙拿走那信,往院外快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我会想办法送信出去,你好好在这里,千万别出去!”
姬婴应道:“好,你要小心。”
等察苏来到东侧城墙边时,这里正在守城大将的指挥下,往城下倒掺了油的水,她走到那将领身边:“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前,城外东南那片地被骑兵踏翻了,月前埋的王宫使者被踏出来了,那领头的认出里面有一个纳叶钦汗的亲信,认定四太子要谋反,在外面大声讨伐了一阵子,没过多久又飞来一只报信鹰,那主将看完就下令要攻城,好在公主提前让人备了东西,还算是可以应对。”
察苏走到城墙边,往下看了一眼,见那些骑兵并未带什么攻城的家伙,只能用钩绳硬往上爬,动静虽大,却对城墙构不成什么实际威胁,遂吩咐道:“各处城墙派人防好,上来的人多了就放箭,谅他们也攻不进来。”
但她此刻明白了为什么方才姬婴说,不能让阿勒颜带兵回援,想来城外刚刚收到的消息,大抵是可汗军又在阿巴坎吃了亏,所以让他们这边开始攻城,好让阿勒颜分兵回援,减轻可汗军主力的压力,才好逐个攻破,越是这样越不能遂了他们的意。
察苏走下城墙来,又到王府中挑了一只隼,将姬婴写的字条绑在隼腿上,抱着隼又登上了城墙,她必须尽快把这信放出去。
好在此刻城外的可汗军都在专心攻城,外围的射手与城下还有段距离,趁此混乱之际,正好放隼。
察苏在城墙边细细观察了许久,有一个方向的围军因分了人手攀城出现缺口,她看准时机,一把将隼抛入空中。
城下大将见城头有人放鹰隼,忙停下来拉弓,他身边几个士兵见状也都纷纷停下来瞄准,但可惜已错过良机。
那隼早在他们拉弓时就已展翅腾空跃入云层,城下射出的箭全部落空,察苏见隼放出去了,满意地拍拍手,随后叫来一个亲兵,让她回王府给姬婴报信。
那亲兵领命去了,察苏又匆匆下城,往官衙里来,科布多城被围了这几天,总长每日都带着官衙的一众官员四处安抚城内民众,这日城外突然开始进攻,又有许多民众跑到商铺里抢购粮食。
官衙的人都是些久经世事的老吏臣,对于这样事都还算是应对得宜,面对民众抢购,不慌不忙地又开了一座官衙粮仓,平价卖与民众。
这样一来,城内商铺也没法涨价了,民众见官仓府库粮面充足,亦不似先前那般恐慌,一部分不放心的人在官衙前排起了队,一部分家中粮食还有富余的便都散去了。
察苏在城内四处都看了看,见没出什么大乱子,便到官仓那里跟着总长一起放粮,要等这边民众都散了,再与他们同回官衙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此时此刻的科布多,城墙上一片厮杀喧嚷,官衙中一片忙碌奔走,街市间一片惴惴闭门,惟有处于城中心地段的王府别院,是一片悠然平和。
别院小书房,东窗下的榻桌上,一座莲花琉璃香炉上,有丝丝轻烟飘起,香气清冽淡雅,提神醒脑。
姬婴正和静千对坐下棋,不时能听到窗外传来隐隐鼓噪之声,是城墙上御敌的令点。
静千执白子,思索片刻下在了中腹位置,这一局已到了中盘,双方从周边搏杀变成了全局作战,两边如今是不分高下,胜负难料。
她对此步颇为满意,下完后拿起旁边的茶杯悠悠喝了一口,看着姬婴问道:“不叫四太子回援,科布多真能撑得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
姬婴执黑子,也下了一颗在中腹。
静千笑了:“答得这么干脆,倒有些像个赌徒,我看阿巴坎的可汗军大约也扛不住了,到时候穆术汗王乘胜追击,直捣可汗庭,咱们这里的围军,自然可解,只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等各方都陆续起兵,往可汗庭开去,总得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调走这里城外的兵马,科布多未必能撑这么久,所以……“姬婴抬头看了看静千,“我在等一场雨。”
静千执棋正在考虑往哪里下,听她这样一说,倒不着忙了,捏着棋子往窗外看了看,神情较方才也放松了几分。
姬婴也转头看向窗外,这日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庭前花草都在随微风轻轻摆动,她近日每晚都在庭前细观天象,知道这两日必有一场大雨,而且定是滂沱大雨,连绵数日的那种。
她收回思绪,见静千落完子,拿起一枚黑棋,不假思索地下在了静千眼前边位,棋局瞬间对白方十分不利。
“啊……”
静千拍了拍额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姬婴看着静千冥思苦想的模样,笑着喝了口茶,但眼睛一直盯着棋盘,她可知道,对面这位最是擅长绝地反杀。
果然在静千想了半晌后,将白子下在了一个她没想到的位置,局势再次逆转。
这时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将香炉中飘起的轻烟荡得摇摇摆摆,姬婴转头又看了看窗外,也不知是因为时辰不早了,还是因为暴雨在即,天色愈发暗下来,庭前花草摇的身姿也更加狂乱。
“起风了。”
她回头继续端详着棋盘,想了一会儿才落子,棋下到此刻,已是如火如荼,二人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可惜在最后收官时刻,姬婴还是落了下风,又眼看着静千以奇巧取胜,她摇了摇头笑叹:“又输给你了,我得回去再想想破解之法。”
静千得意地向后一靠:“已经比先很有进步了,着实废了我一番脑筋。”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白光一闪,紧跟着一阵阵“轰隆隆”
闷响,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
地砸了下来,窗外不多时便朦胧一片。
侧耳细听,城墙那边的鼓点似乎也息了,姬婴自从中午收到察苏打发亲兵送来“信已发出”
的消息后,就再没听到有人报信,遂向门外唤了连翘进来:“察苏公主还没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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