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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我无论如何要眼睁睁地看着家和家人离我而去,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族抓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些狗屁不通的贵族条例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妻子的礼仪。
似乎是燃起了的怒火焚烧理智,我干脆跳起来奔向盥洗室,让冷水狠狠冲刷发烫的脸颊。
没办法不去想,没办法不去思考,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夺走我失而复得的平静生活。
难道是浓雾弥漫的诺亚斯顿里的一次偶遇,我不该开口向他问路···还是在聚会上失手打翻的牛奶,不小心泼在他的身上,难道罗曼诺夫家族的人如此无聊,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这样打乱我的人生。
不要哭,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泣。
我挤好牙膏,低头含入卢布廖夫冰凉的地下水,它是从奔腾不息的奥卡河中抽分出的一条娟娟的清流,希望她能带给我一点活力。
一大清早我已经洗漱了第二遍,用近乎粗鲁的动作刷牙,洗脸。
极低的水温带走了身上的温度,也稍稍平息不能自已的焦灼感。
透过眼里的水滴望向镜子里面的我,除了被打湿的头发以外,看上去正在改变——眼中堆积的疲惫消失了不少,青灰的黑眼圈不再可怕得吓人,脸颊上多了一些些婴儿肥,如果白皙的皮肤上再添上几抹红晕,那么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几乎没有区别。
能让我开始正常的生活,多亏了卢布廖夫这块神奇的土地,它赠与我空气,土壤,雨水还有家人,尽管雾气久久难散,阳光经常缺席,但没有比这里更像是天堂的地方,森林之中遍布泥泞的土地,却远离脏污被神亲吻降下祝福的仙境。
可能把知识贫乏的小脑袋想破了,我也不能明白,那个家伙是以怎样的动机在我即将迎来的幸福的人生上,画下丑陋的,难以抹去的一笔,让被幸福光芒笼罩的未来陡然失去生气。
但烦恼必须到此为止,我不能把渺小的希望寄托在马尔金的姓氏上,他们付出了巨大的耐心,承受着痛苦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给我足够令所有没有尝过亲情是何种滋味的人发狂的羡慕,给我名字,给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那么,我也想对他们负责,即使他们并不需要那些,但不同条件下平等的付出,才能让天平的两端保持微妙的平衡,没人会过于疲惫,也没人承担会从云端中跌落摔得粉碎的风险。
时间不多了,他们随时会把我从这里带走,我应该做好准备,让过于敏感的心脏适应现实,到时候不会因为压力而崩溃。
我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好加上盥洗室面积不至于使我像没头的苍蝇原地打转儿。
我不知道事情如何发展,罗曼诺夫家派人来的目的会不会仅仅为了正式的会面邀请,并没有立刻把我带走的想法。
会客室距离房间太远,就算墙壁是由宣纸糊起来的,数一数不止二十面墙壁,除非我是顺风耳,不然我急得上蹿下跳也无济于事。
我推开窗户,寒风瞬间席卷暖烘烘的热气,雪花被推到窗棱里,几下翻滚落在裸色桌子上的几秒钟内融化,即使如此还是有接连不断的白絮顺着风降落,前赴后继飘到温暖的地方,脆弱的花瓣蒸腾出水雾,果敢奉献生命的是坚强。
突然,我很想去秘密花园里看看。
我进入衣帽间,随手揪出其中一件套在身上。
如果我真的离开,估计是看不到短暂的春天里的秘密花园。
自从深秋等气势磅礴的冬日到来之前离去,我再没去过那里。
之前是时间不允许,事情一波接一波,喘息都找不出足够的时间,最近则是索菲亚的出门禁令。
也许离别刺激了脆弱的情绪,我开始怀念来到卢布廖夫最初的日子里,度过最孤独的时光,被恐惧紧紧束缚的时候,陪伴着我安慰着我的那片静谧的花园。
五月的花楸,点点细碎的银色洒下一片白色的星光散落在翠绿的枝叶间,严寒已至,它的红染满雪白,如同最惊艳绝伦的火烧云瑰丽又神秘。
我的挚爱——重瓣铃兰,被赋予悲戚传说的花朵,晶莹的白色小花轻轻晃动,仿佛能听到忽隐忽现的弦音·····
想象驱使我暂时忽视索菲亚的禁令,在这种时候,我想她会原谅我小小的任性,去告别它们。
做坏事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我轻轻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左顾右盼,一改往日的自然。
会客室位于主楼右后侧,刚好撞上去往森林里的捷径,如果按照最主要的路径,先下到一楼通过中庭就十分有可能遇到仆人,他们会一字一句地透露给索菲亚,她现在正忙,我不能让她为我的心血来潮分心。
那么从大门出去沿着外墙绕到后院的森林,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了。
我不想制造出任何引人注意的声响,于是用肩膀抵住打算轻轻合上门“——兹呀——”
···还差一点····“砰——”
突然涌来的一阵风让金属的把手从我的手里滑开,锁扣相撞的巨大噪音回荡在幽长的回廊里。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肩膀呆呆立在门前,吞了吞口水,大概运气全部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路上了,其他的事情就像中了夜之女神尼克斯之女厄里斯的诅咒,通常情况下很难顺利地按照我所希望的方式进行。
事实上,手心中因为紧张出了一些汗,它们才是出师不利的罪魁祸首,将原因归咎于更加虚无的事物,会极大程度上安慰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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