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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黛照例在学堂的窗下听差。
苏二公子没来学堂。
老先生问苏大公子的话从窗户里飘出来:“二公子病了?”
大公子说:“是病了。
脑子有病。
喝醉了不挺尸,去糟蹋三妹妹的嫁衣。
我母亲问他,为什么。
他本来像是锯嘴的葫芦,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被逼急了,就说他的亲事也定下了,就想替他的未来的娘子看看嫁衣的样子。
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他不说这句。
我爹只闷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了,我爹就说他没出息。
现在,正在祠堂跪着呐。”
竟然是这么个蠢办法?
不过——
倒是很符合苏愈的窝囊性子。
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找上沈黛,他蹲在窗下,一个人用手指死命戳蚂蚁,生着闷气。
入夜时分,沈黛摸到苏家祠堂。
这是间古朴没有多少装饰的大房子,千烛闪烁,燃起的烟像是黑云一样压着跪在中间的人身上,压得他身子一晃一晃,仿佛要在烟雾间倒下去。
沈黛推门进去。
“吱呀”
一声——
跪着的人被声音惊扰到,猛然挺直身体。
原来苏愈是在打瞌睡。
沈黛面无表情地从苏愈身边走过,站定在像是台阶一样层层往上延伸的牌位台。
他手臂一横,袖子扫过几个木牌位,把它们扫倒,手一撑,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只脚踩着燃香的炉子,从上而下睨着苏愈。
苏愈瞪圆眼睛,他又急又怕的样子倒是让他的五官生动起来,终于不像死鱼了,“黛黛,下来!
别胡闹。”
沈黛记得二公子只比自己大了六岁,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长辈。
这一声“黛黛”
沈黛听得格外刺耳。
他是听谁这么喊的?沈黛一想到这个,腔内的火就蹿起来,把他的骨头烧得嘎吱嘎吱响。
沈黛非但不从牌位台上下来,还一脚踢翻了香炉,声音像是夜里偶然从房梁上滴落钻入脖子里的水珠,“你想当我新爹?”
在烛火照耀下,苏愈的脸明暗分明,成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令他原本略显笨拙的五官凌厉起来。
他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黛厉声问:“想——还是不想?”
“黛黛——”
沈黛一脚踢在苏愈的肩膀,将人踢翻在地,“你算老几啊?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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